此话当真是从她那混账儿子口中说出来的，近几日来相处的勤了，一些观点矛盾渐渐显露出来。玉丫头是嫡出大小姐，又是明慧的血脉，相当于身体里流着皇族血液，千金身子那可是出不了一点差错的呀！反观那戚静姝，平平无奇普普通通，怎可跟玉丫头混为一谈？

戚老夫人不愿跟他搭话，安慰了戚玉几句，要她把玉溪园内两人的情形都讲出来，屋子里众多人，总有明是非的亮眼睛！

于是戚玉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讲出来，包括在永和堂院子里吵嘴的几句导火索也没瞒着。

“她辱我母亲，我辩了几句。谁知又到玉溪园来找茬，糊涂猫才挠她的。”

“什么她她的！这是你妹妹！”戚建纠正她。

“你闭嘴吧！”戚老夫人那张老脸都要气歪了，她之前还夸儿子这好那好，如今看来全不尽然！只会帮着小妾的女儿说话，就今日这局面，错全在戚静姝，若不是她多嘴胡言，怎会如此？

打架原委便是这样，戚玉说完后感觉整间屋子安静无比，戚老夫人听闻后默不作声，等着有人亲自处理这件事，既然过错不在玉丫头，她便不用出头。只是小小的戚静姝就敢如此编排玉丫头，还拿明慧的身份来做怪，谁知道陈蓉在私下给她灌输了什么思想？

母亲不言，小妾不言，戚建落入两难的境地。回到府中才知道原来母亲收回了管家权，那便意味着蓉儿在府上无立足之本，此刻瞧她神色微慌，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戚建心有不忍。

“玉儿和静姝都是我的孩子，两人动手固然都有不对。都说女孩子家脸蛋最重要，静姝的伤就要严重些，脸面即是门面，毕竟我戚家女儿将来都是要嫁进高门的对不对？可她言行不端，出言不逊，儿子便要惩罚，就罚禁足一月。玉儿同样禁足一月，并且还要将那只什么糊涂猫，拿去府外扔了，母亲意下如何？”

都是一府的姐妹，即便有天大的仇恨又能怎样？除了禁足戚建还真想不到其他惩罚，一段话说下来，总要瞟几眼戚老夫人的脸色。

戚老夫人饮了口热茶，满口沁香，却也不看戚建，只把戚玉搂在怀里，心疼抚摸脑袋意有所指道：“纵使你跟明慧感情不深厚，也不能让旁人污了她的名声，好在你尚能分清嫡庶之别。要我说，姐妹俩不仅要禁足，还各自要熟练顺畅的诵读《女诫》，你说呢？”

明显在问戚建，他连连点头称是。禁足一月，诵读文本，对两姐妹来说已经很难了，毕竟斗大的字还不认识几个。被抓伤的各处被药膏敷的很疼，戚静姝见在爹爹面前讨不着好，噘着嘴回到陈蓉怀中。

一屋子的人在这，陈蓉却没有说话的份儿，她深知老夫人对自己颇有微词，两人立场完全不同。看着女儿到处都是抓伤，只有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只是她不甘心呀！

见陈蓉没吭声，戚建才注意到她额角挂着汗珠，如今天气还未炎暑，哪里会坐在屋子里就流汗的？再加上她脸色很不好，戚建心有担忧，正好连大夫在场，就让他顺便把个脉看下是什么原因。

近来她调理身子想要怀孕的消息，弄的府内人尽皆知。毕竟老爷也才二十多岁，膝下只有两女多少是个遗憾。

连大夫原本打算离开，只是听到老爷和老夫人你一样我一语的，他不好意思插话才耽搁着没走。方才就发现陈姨娘的异样，只是人家没说，他便没问，得了吩咐后忙不迭放下医药箱为陈蓉把脉。

陈蓉脸色的确很差，尤其看到女儿的模样，两行眼泪说流就流。她稍微挽起一点袖子，任由大夫把脉询问，那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还真惹着戚建的心了。

余下没什么其它的事情，戚老夫人吩咐春柔带戚玉回去，她也准备回永和堂歇息。夜幕已深，凉风习习，往日这个时候她早已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梦周公。

至于后面如何，都与戚玉无关，有陈姨娘在场，就算她马上要走，爹爹也不会回头看一眼的。他们三个坐在一堆，还真像是亲昵甜蜜的一家人。

把完脉后，戚建问到底是什么来头，让蓉儿一晚上都萎靡不振，说话也有气无力的。那大夫颇有意味的瞧他一眼，紧接着面露笑意，为屋子里的人祝贺道：“恭喜老夫人，恭喜老爷，陈姨娘这是有喜了！”

戚玉刚跨出门槛，还没下台阶。听到大夫那声祝贺，回头深深看了一眼，乌黑澄亮的眼眸略微闪了闪，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这个消息来得好突然，若是在她受罚之前传出有喜之事，爹爹是一定会为了安慰陈姨娘，而对她重罚，到时候戚静姝免不了看自己笑话。戚玉心里一阵寒凉，若是娘亲还在世，看到此种情形，又该伤心了。

戚建唯恐听错，连着问了好几次，确定是蓉儿有喜后高兴的直拍手。倒是陈蓉一脸错愕，捂着肚子不敢想里面竟然已经存在一条小生命，可这些日子以来，她并未有任何怀孕的迹象。刚怀上静姝时，恶心想吐，便是连一口饭都吃不下。

“姨娘身子一切都好，想来应有十几天了，以后切莫过于劳累伤心，一切以腹中胎儿要紧。”大夫仔细交代，也叮嘱她不要再喝从前调理身子的药，怕对胎儿有什么不利影响。陈蓉想着的确是最近月事没来，还以为是调理药的缘故。

两姐妹打架带来的阴霾，一瞬间被喜事给冲散，屋子里每个人都心情愉悦，连老夫人嘴角都咧开了，还跟身边王嬷嬷说总算怀上了。

“娘亲，你肚子有一个弟弟了吗？”她老是听娘亲说想要一个弟弟，可弟弟怎么也不来。这下好了，等娘亲生个弟弟出来，就可以一起对付戚玉。

陈蓉抿唇笑而不语，跟没当过爹似的戚建蹲在她肚子边上听了听，乐呵呵道：“蓉儿你一定要为我生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