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妾身听说新夫人脾气不怎么好？”陈蓉素面朝天，原本打算睡了，听到丫鬟来报说摘星阁胆大包天，居然敢将老爷赶出来？

她已许久未见老爷，心中思念得很，好不容易捡着一个机会，哪里肯放弃了？这才命翠枝去把老爷请来，又让丫鬟给自己涂抹些脂粉，气色方红润好看些。

戚建张开双臂，任由陈蓉未自己宽衣解带，他白日跟友人玩乐赏景累了，回到府中还要受谢鸢的气，多少是不情愿的。看着垂首在面前的陈蓉，那样静美温柔的脸庞，就着灯光，越发觉得好看。

他轻轻叹气一声，谢鸢样貌是极美的，若有陈蓉一半的温柔和撒娇，他才是万众羡慕的郎君。

陈蓉以为他后悔让谢鸢进府才叹气，暗暗有些得意。

“如果老爷不想待在摘星阁，就来菊园吧？妾身和儿子都盼望着老爷常来。”

什么不想待？他是没法待下去。

一说起这事戚建叹气连连，他坐下来挽起裤角开始泡脚，没遮拦的问了句：“你管事那几月里，每日的账目，可曾再次清算过？”

好端端的，提什么账目？

陈蓉面色微微难看，一瞬间后立马变回原样，故作轻松道：“账目每日都会清算的，老爷怎么问起这个？是……账本上的数字不对？”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戚建宽慰道：“倒也不是。就是今日夫人检查前几月的账目时，数字有些出入。不过你也别担心，数字不大，都是些小钱，许是下人们搞得小动作。”

夫人……

他若是唤作谢鸢或是鸢儿，都让陈蓉好受些，独独这声夫人，刺痛在她心里。

戚建能说这些，说明并没查到什么，陈蓉方才松了口气，她管府中财权时，的确做了些小动作。就是怕老爷老夫人发现，不敢大数目往外拿，只敢今日挖小点明日挖一小点，一切还不是因为不省心的娘家人？

陈蓉父亲早亡，如今亲人只剩下娘亲和哥哥。尤其是那泼皮般的哥哥，简直是个无赖！早在陈蓉进府前，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偏还因此欠下不少外债。如堆山般高的外债越积越多，陈蓉未进府前月月都有戚建赏的银两，不仅够她们母女俩的生活费，连同整个陈家都要靠那笔银两度日，便是还债也拿得出来。

可自打进入御史府以后，菊园的日常开支均要记账开票据，吃喝都是厨房张罗，这笔钱也就不能再往自己身上扣。单单靠每月的月例银子，她们娘俩是吃好喝好了，可陈家就没了经济来源。

前几月绞尽脑汁才想方设法在开销上搜刮了些银两，可还是不够弥补陈家的空缺，昨儿个她娘家哥哥还在御史府后门等她，说是手头极紧，催债人也要的急，若是再不给他些银两，只怕催债的人会伤害到他。

陈蓉气得直跺脚，她这一辈子当真是要栽在自己人手里！

不过今日谢鸢能查到这些，将来肯定会知晓自己的底细，陈蓉开始发愁，陈家一直会是个无底洞，而她如果没有能力拿到更多的银子，麻烦总会找上门来的。到时候事情闹大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在戚家的地位就……

若一切的事情能按照她的意愿发展该多好？如愿当上戚家主母，那白花花的银两不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想到这些陈蓉心里懊恼，若她当时再坚定些，在老爷面前哭闹甚至拿出以死威胁的本事，谢鸢就没那么容易进府了。

账目的事情戚建没说过多，陈蓉为了不暴露出自己也不敢多问，收拾洗漱之后，两人便拥着歇息。

次日陈蓉遣翠枝乔装成普通丫鬟的模样出府，将身上仅有的十两银子拿到陈家，再去告诉她那吸血般的娘亲和黑心肝的哥哥都省着点儿花，她如今生下青哥儿云，开销本就比之前大，虽然月例银子也有涨，多少是紧张的。

摘星阁那边没再查账目的事情，反而大手大脚开始不管，谢鸢每日除了在自己院里摆弄摆弄花草，还要去玉溪园跟戚玉培养感情。

账目一事，她告诉了戚玉。

才不管她是不是小孩子，既然在这样一个大户人家里，再加上她是嫡长女，管事这项能力很早就应该具备。

戚玉脆生脆气想了个法子：“母亲，我常听祖母说陈姨娘娘家的事情，她有一个哥哥没有工作，陈家的生活费都要靠陈姨娘节省出来，在那样的情况下，陈姨娘也很困难。”

她的眼神纯真，不掺杂一丝杂质。

谢鸢却觉得那双小小灵巧的眼睛里，装满了小心思。

这番话听表面意思没什么，可若是去深思，就有得来头了。

谢鸢眼珠子一转也想到了个法子，她露出狡黠一笑，心中颇有打算。

五月五这天，府中很早就开始包粽子做纸鸢，戚玉迷糊着眼睛起来，任由阿清梳洗自己短短的头发，看着被折腾断的几根头发尤其心疼……

“昨天奴婢们在门外挂上了艾草与菖蒲，可以赶走所有灾祸，咱们小姐呀，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就好。”阿清的心愿就是看着戚玉长大成人，然后嫁入夫家，相夫教子，一辈子平平淡淡就好。

这也是长公主在天上的愿望吧。

戚玉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嘀嘀咕咕了一阵，阿清笑问她在念什么，戚玉小嘴一撅偏不肯说。

仲夏登高，顺阳而上。

她的小小心愿是，漾去浮沉，惊鸿而生。

府内上上下下都有股喜气洋洋，逢人见了，总要说一声，“端午快乐。”

尤其是戚玉和戚静姝格外欢喜雀跃，因为今日登高，全家都要出府，好去瞧一瞧那如黛的碧水以及连绵的青山。

对大户人家的女孩子来说，能出一趟门，足够让她们高兴好几天。戚玉在好几天前就开始幻想出游途中的趣事，而戚静姝硬是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觉，翻来覆去，最后顶着两个黑眼圈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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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我查过百度啦~端午节也是可以登高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