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莫林冷冷的看着美音，如同在看一个白痴。

沐黎道：“你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把他带去战场再处理，为什么？你有什么计划吗？”

看样子还没傻到家。

“我会留下来安排一些事，让人与人之间产生隔阂和不信任，并不需要特别复杂的理由。”

沐黎道：“但是这种不信任会随着其中一方的死亡而变得毫无意义，所以雅图得活着，他活着还能强化这种不信任，更能延缓对方的反应时间，没死就随时有可能醒过来，有可能醒过来就有获得新消息的机会，也就不需要派别的人来代替他了。”

这和之前他们在救援亚速尔城时，对指挥官只伤不杀，其实是一个道理，就是制造混乱。

“如果操作的好，我也许能取代他在北军的位置。”

沐黎和葛瑞克不禁再次打量眼前这位狼狈的少校，他所讲的这些才真是细思极恐。

“这是我们在帮你，而不是你在帮我们。”葛瑞克道。

美音和迪卡两个脑子慢的终于发现问题在哪儿了，对啊，怎么反过来了？

“我只是顺应形势而已。”法莫林平静的道，“很多事早就已经安排计划好，雅图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哇啊”美音和迪卡看着人家的眼神都变了，“你们有没有一种主人站在这里的恐怖感觉。”

“你别吓我啊”

沐黎思索了一下道：“那就这么安排吧，但是晚上的行动都订好了，我怎么让雅图跟去？”

“那我就不管了，时机合适，我就行动时机不成熟，我继续蛰伏，你们不出卖我，今天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

“嘿，我倒给自己找麻烦了你他妈的”沐黎突然破口大骂，毫无预兆的抬腿就是一脚，正踹在法莫林胸口上，又把人踹回了坑里，“给我埋了。”

“东方沐黎，早晚我要杀了你”法莫林痛苦的抱着身体，在坑底蜷缩成一团。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突然又翻脸了，就听见远处一阵阵气急败坏的喊叫声传来。

“东方沐黎，你在干什么？”

“东方”

雅图和塞隆带着一群人急奔而至，看见法莫林被欺负的惨样，倒吸凉气的声音惊天动地。

“快，快把法莫林少校弄上来。”雅图急惶惶的下令。

几名士兵赶忙跳进坑里帮忙。

“东方沐黎！”雅图大吼着，愤怒的转向罪魁祸首，“你竟然敢对自己的同僚动手，你们还是同级你眼里还有军法吗？”

“他自己掉坑里的，又不怪我，你冲我吼什么？”沐黎摆明了睁眼说瞎话。

塞隆扶额，说出的话却明显在偏袒沐黎：“东方，你差不多就行了，再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没闹，真跟我没关系。”

“放屁！”雅图骂完就后悔了，他都说了什么，该死！“今天你必须说清楚为什么动手，否则，我一定要让詹德利上校治你的罪。”

“呃”沐黎摸摸下巴，很认真的思考起来，“你觉得这个理由怎么样法莫林少校刚才捡到一枚银币，我想要，但怎么跟他说好话他都不给我”

理由现想，睁眼说瞎话，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不着调，这个世界上怎么会这种人？

“那银币是你的吗？”雅图竟然真的跟着他的思维走了。

所有人都惊得张大嘴巴，瞪着雅图。

“不是！”

“那为什么要给你。”

“因为我想要那个银币啊！”

雅图盯着沐黎那张天真又无辜的脸看了足足有一分钟之久，握着剑柄的手张了又张，紧了又紧，最后声音沉沉的道：

“我不打女人，但是可以为你破例。”

“啊哈”沐黎分明是在欢呼，“荣幸之至！刚才法莫林少校也是这么说的呢，要打吗？现在要打吗？”

右手扶在腰上的动作无比随意，摆明了就是挑衅，而且有恃无恐。

“不要上她的当！”法莫林突然出声，搅乱了已经被沐黎带起来的怪异节奏。

雅图蠢蠢欲动的佩剑又沉寂下去，他无言的看向法莫林。

沐黎斜眼瞪着法莫林，一脸欠揍的冷笑：“哎呦，还能说话呐？厉害！”

法莫林走近雅图，低声跟他说了两句话，雅图激烈的情绪迅速平静下去。

“哎呀，哎呀，没得玩儿了。”挑衅不成，失望至极。

法莫林单手解着军装外套的扣子，缓步走向沐黎，眼神冰冷沉郁。

沐黎弯着嘴角，笑容玩世不恭，一动不动等着法莫林走近。

军装敞开，露出里面整洁干净的灰色衬衫，法莫林站定在沐黎面前。

“我不跟你计较，是因为站在你身后的人，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所以我警告你，以后，你和你的人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一句话，不同的人听进耳朵里，理解的意思也完全不同。

沐黎和葛瑞克几人知道，这是法莫林是在提醒他们，以后都不要再联系他，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甚至被人发现他们之间的秘密。

塞隆和雅图理解的是，因为沐黎与皇室和贵族的友好关系，法莫林对这回挨得这顿揍就忍了，但若是她和她的人再招惹他，他绝对会反击。

能够直接对夏风炎华负责的人，无论从哪方面想都一定是极其优秀的，不管是能力、性格，还是忠诚度，法莫林的厉害他们今天算是见识，也许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沐黎真的是怎么令人厌烦怎么表现。

法莫林脱下军装外套，扔给一旁的士兵，低头盯着沐黎的样子，好像在看一个孩子，只是在场的人谁也不敢把她当孩子一样对待。

“你可以试试。”

这俩人简直就是天生的演员，葛瑞克看着沐黎和法莫林的一言一行，内心一阵阵惊叹。法莫林还好，毕竟干的就是这种“角色扮演”的职业，沐黎就太让他们看不懂了，每一分每一秒的表现都完美配合着当时的情景和人物关系，自然而然，无比真实，她只是在不同的角色间自由跳跃而已。

法莫林和雅图带着人离开，塞隆这才跟沐黎瞪眼。

“你怎么回事，闹起来就没分寸了？现在是战时，军官私斗，虽然罪不至死，但是犯了众怒，就算是陛下也保不了你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沐黎反诘道，“我没揍死他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你少管我。”

“你当着那么多人动手把人拖走，我想装看不见都不行。”塞隆气急，“你以为我愿意管你这些破事，要不是受人之托，我管你去死。”

“你受谁之拖？”沐黎问，下一秒又道，“告诉他，以后都别托了，他托不住我。”

这是真气极了，塞隆看着沐黎蛮不讲理的样子，突然意识到，沐黎心中的怒火或许比他所见所闻，更加激烈不知道多少倍，眼前满目疮痍的城市是那团怒火最好的燃料，她不止会闹，而且会没完没了的闹，以她的性格，杀了她认定的那些“坏人”也不是不可能。

思及此，塞隆反倒有些释怀了，沐黎的感情太直白，直白的让人心疼。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既然上面都不再追究了，你何必”

“滚”

沐黎暴怒的大吼，一拳砸向塞隆，拳封裹挟着一团火红色的魔法光芒，毫无防备的塞隆根本来不闪躲，幸亏葛瑞克及时冲过来，一把将他推开。

“轰隆”一声巨响，在刚刚站稳的塞隆身后炸响，塞隆回过头，看到一个直径近一米的大坑出现在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好像一张丑陋的大嘴正对着他疯狂嘶喊。

沐黎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息，瞪着塞隆的一双眼睛，红彤彤一片，仿佛泣血。

“东方”

“什么叫上面不追究了？上面不追究了，这片土地下的亡灵就能安息了吗？”沐黎声声嘶哑，小小的身体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着，“援军哪怕能早来一天，这座城都不至于被蹂躏至此，哪怕是一天我们浪费了多少个一天？”

所人都沉默的站在原地，浑身冰冷，突然之间，这里的一砖一瓦，他们甚至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

杰斯特惨白着脸站在远处一座废弃的房子前，乌啼跟在他身边，想要做点什么，伸了伸手，最终却还是颓然落下。

“不追究你居然跟我说不追究”沐黎突然从口中溢出一丝吃吃的笑，“凭什么？一座城市的牺牲就换来一句不追究吗？”

“我不是”塞隆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甚至是讽刺。

“杰斯汀是站着死的，站着被一具丧尸刺穿了身体，死了也没有倒下，一直站在城墙上城主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府邸，烧死了他自己和他所有家人，烧死了他只有五岁小女儿，他是为了不追究吗？他是为了明志，为了让敌人，让全城百姓明白他们宁死不降的决心！”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