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万乱军在公孙昭声色俱厉的怒喝下,被公孙氏的子弟强压着向前缓缓而进,而公孙氏的子弟们自己却位于各阵后方,在私兵的重重护卫下左右鞭策。
他们可是尊贵的豪强子弟,那刺猬阵一看就不是好惹的,送死的事情他们哪能。
这些县兵根本没经历过这种阵仗,谁冲前面谁先死啊,俗话说将乃兵之胆,贾谅和伦霖在两万大军阵前,如同两根定海神针柱,看到乱军畏缩不前,连个打头的大将都没有,都有些面面相觑,这公孙昭是来搞笑的么?难道是要用这种方式笑死他们两万大军?
贾谅见此,猛然拔出将军佩剑,朝天举起,大喝一声:“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两万大军云呼景从,呼喊声震动天地,一股迫人的杀气朝着乱军席卷而去,乱军见此,最前面的几排兵士竟然好些栽倒在地,狼狈不堪,公孙氏子弟连连呼和,还砍杀了好些人,才制止了乱象。
贾谅见此,心中大定,如此乌合之众,他有把握守住三天三夜!若不是吴宵交代了要坚守原地,他早就下令嗷嗷杀去了,好好的辽东男儿,被一个草包带成这样,公孙昭老儿这是来送死了啊,神色间毫不掩饰心中鄙夷。
“叔祖,如此下去军心必溃,孙儿愿领兵冲阵!”公孙晟此时脸色苍白,自家老祖不懂兵,还一副成竹在胸的神色,他公孙晟可不是完全的草包,知道这种情况下人数优势已经荡然无存,为了自己,公孙晟愿意豁出去,杀出一条血路,只要破了一点,就可将人数优势发挥出来!
“好,晟儿不愧为吾家麒麟儿,待此战结束,尔当为公孙嫡系子孙!”公孙昭表面镇定,其实心里也是有些打鼓的,从没带过兵的他也隐约感觉到麾下大军士气不应该是这样的。
“诺!叔祖放心,孙儿必破敌阵!”公孙晟闻言大喜,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更进一步么。
“众军,吾公孙晟与二等同在!敌军只有两万人,大阵一破,岂会是吾等六万儿郎的对手,随吾杀!”
一个是给我,一个随吾杀,那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将不畏死,兵胆必壮,公孙晟此番站出来,六万乱军仿佛一下子都有了主心骨,辽东男儿都有血性,一时间都抛却了方才怯战的羞耻,破罐子破摔的跟随公孙晟冲了去。
公孙晟嗓门虽大,但也传不到左右千米那么远,不过带动了中间几百米的军士,左右看到之后,也跟着嗷嗷叫的冲了去,公孙晟此时如同战场的一颗骄阳,散发着万丈光芒。
此时襄平军后阵弓箭手阵营,伦霖已然策马回转,叫过弓箭方阵的几个军候,阴冷的说到:“等会那不知死活的敌将进入百步,给我瞄准他一人,万箭齐发!”
几个军候听了心中发寒,齐齐打了个冷颤,自家将军实在太毒了,皆为那敌将默哀了几声,“诺!属下保证射死那将!”几人同时领命而去,前面只余一总施号令的军候。
战场如被大火点燃,乱军一方在公孙晟的激发下,如同泄了洪的大水,汹涌奔出,襄平军一方则如早已铸就的百年堤坝,任洪水奔来,吾自岿然不动,一静一动,底下都压抑着狂暴的杀机。
戏剧性的一幕发生,公孙晟这颗耀眼的骄阳被五千弓箭手齐齐对准,极短的两轮箭矢,万箭齐发之下,骄阳陨落了,连同公孙晟身边三百亲兵,全都射成了刺猬,嗷嗷叫的乱军顿时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鸭一般,戛然而止。
乱军也开始了进攻,稀稀落落的箭矢射在枪盾阵,激起了叮叮当当的响声,整个大阵依然纹丝不动,少数箭矢从盾牌空隙射入,激起了几个血花,受伤的士兵马被搬运去了后方,然后被后两排的预备兵补前面的空档,盾阵丝毫没有留下一个缺口。
将是兵之胆没错,但唯一的将就这样被射死,胆自然也破了,将旗一倒,前面的士兵都看见了,前军刚好也抗过了两轮箭矢,冲击在了枪盾阵,却被刺猬阵捅了个透心凉,有的一根枪杆还串着好几个人,后面的士兵见了,俱皆亡魂大冒。
不少军士不愿白白送死,竟然纷纷掉头而回,大喊“败了,败了!”,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前军没有压阵的公孙氏子弟,公孙晟也已经死了,没能第一时间弹压,后面的士兵不知情况,有的还在闷头往前冲,有的听到败了的声音,也跟着一起往回跑。
军中公孙氏的子弟见此,皆面色发白,呼喝私兵去杀戮逃跑的士兵,却激起了众军的反抗,若只有一两个逃跑,杀了还能起震慑作用,但这么多人逃跑,所谓法不责众,这么多人逃跑,凭什么只杀我?一时间逃跑的士兵都恶向胆边生,竟然大呼招朋引伴,自己就先乱战了起来。
乱军中不知是谁呼喊了一声:“对面的是新太守的军队,听说新太守爱民如子,公孙昭是造反,想夺了太守之位。”一时间“公孙昭是反贼。”响彻乱军阵内。
呼朋唤友的小队人马发展成了大队人马,最终除了公孙氏的六千私兵,其余五万多人竟然齐齐倒戈,公孙氏子弟和身旁的亲兵自然成了众矢之的,被围成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圈子,圈子里正是分割成的六千私兵和公孙氏众人。
“尔等安敢如此?”公孙昭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只感觉万念俱灰,莫名其妙的,就这么败了,公孙昭喷出一口老血,从马栽倒在地,晕死了过去。
那边的贾谅和伦霖二人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也不由有些发愣,不过此时哪里是犹豫的时候,贾谅长剑一指,大声喝到:“全军听令,缓缓而进!乱军听着,想活命的,两侧撤离,不要阻挡大军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