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那灰衣老头的身影，秦阙赶忙收剑。

“老三！”秦阙怒喝，“你阻我是何居心！”

白胭雪望着挡在身前的白胡子老头，微微一怔，随即笑如花颜。

“嘿嘿，大山羊，好久不见，你胡子更长了！”

这灰衣老道不是别人正是苦素道人——张元书！

张元书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绝色女子，她的眼眸，她的笑颜，一如从前。他不由地恍惚了，仿佛周围没有了一切，他又回到了那个云雾弥漫的湖畔，他仿佛又听见那令人心神荡漾的欢笑声。

小白，你来了……可你来晚了……小四他……想到卓奕玄已死，张元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滚开！你个胳膊肘外拐的王八蛋！”秦阙气得骂歪了嘴。

“师兄息怒，她毕竟是妖界水君……咱们对她刀剑相向，怕不妥……”张元书心虚地垂下头，仍挡在白胭雪身前一步不移，以水妖之王的身手何须他守护，可是如今小白有孕在身，不能动了胎气。

“什么水君？诱拐小四，害他入魔，她就是个妖女！把她剁成八段都是轻的！老三，我看你也被这妖女迷住了心窍，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说话！你闪不闪开？再不闪开，我连你一并剁了！”秦阙横眉冷目，杀气冲天。

白胭雪一声冷笑：“我道是谁这么大的怨气！原来是流氓秦老头。怪我，去年上山拿卓奕玄的旧物，结果误闯莲花峰，扰了你的好事，还削断你一节小指，看来你这是怀恨在心，要公报私仇啦？”

什么？这妖女去年还来过太华山莲花峰？怎么从未听说？而且她话里意思是说秦掌教与莲花峰某人有苟且吗？！

一语激起千层浪！太华山众人惊愕不已，面面相觑。

看着周围异样的目光，秦阙恼羞成怒，祁若水更是脸色惨白，二人手中的仙剑发出一声清脆的“铮”响，腹背夹击直逼白胭雪而去！

白胭雪还未出手，霸道的剑气已被一股无形之力化解，是紫清真人到了。

“师父！”祁若水一惊，师父不是要放过这妖女吧！

“下山去吧。老夫当水君没来过。”紫清真人冷色说道。

果然！祁若水气得咬牙切齿：“师父！不能放她走，她害死了奕玄！我要她偿命！”

白胭雪闻言再没有半分闲庭，惊道：“祁若水！你说什么？谁死了？你给我说清楚！你说谁死了？”

祁若水悲痛不已，几近是歇斯底里地怒吼：“卓奕玄！卓奕玄死了！他自刎了！都是你害的！你满意了吗？这就是你要的吗！”

白胭雪不敢置信地倒退几步，单手扶住山壁才不至于跌倒。

“不……不会的！你胡说！他怎么会自尽……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你当初带他走，不就应该想到今日吗！”祁若水一行热泪涌了出来，“奕玄那样的人，宁愿死，也不愿成魔啊！”

“真人，我只信你。你告诉我，她说的是真的吗？卓奕玄真的……死了？”白胭雪望向紫清真人。

紫清真人微微颔首：“他前日自刎，如今尸身就停在幻月洞。”

魔死魂飞魄散，肉身也将化为虚无，什么都留不下，但终究师徒一场，念卓奕玄迷途知返，紫清真人在他自刎之时以仙界至宝玄晶冰棺护住了他的肉身，停尸在莫回峰幻月洞中。玄晶冰棺可护他肉身七日，人间有停尸七日的风俗，也算是成全了卓奕玄做人的最后一点尊严。

白胭雪眼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定定凝望着幽深的幻月洞口，大颗大颗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帘，不由自主地簌簌滚落。

“卓奕玄……怎么会……卓奕玄……你怎么会……你怎么会自尽……我已为你找到了北极珠，有北极珠为你守魂，你不会入魔的，你会好起来的，你为什么不能多等我两天！你为什么抛下我！”

白胭雪自言自语着，越说越伤心，不由地失声痛哭，天地感应到水君的悲痛，皓月当空，竟下起了倾盆大雨！

祁若水不用法术避体，同样淋得奚落，她一边哭一边骂：“白胭雪！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什么不会入魔！奕玄早已成魔！他就是不愿成魔，他不愿为祸苍生，才会回太华山自刎！他死都避开你，就是要告诉你，他后悔了！他当初不该跟你走！他和你根本不是同路人！是你害了他！”

“是吗？他后悔了？”白胭雪一抬眼，娇花般的面庞满是泪水，可眼中却盛满严寒杀气！她冷哼一声：“那就让他给我亲口说清楚！”

说罢，就要闯幻月洞！

紫清真人一道拂尘拦住她去路：“水君止步，卓奕玄已是一具无魂肉身，你就让他安息吧。”

白胭雪一双梨花带雨的凤眼死盯着紫清真人，人人以为妖王要出杀招，不料她却腾地跪下了！

“真人，您就高抬贵手，让我见见卓奕玄吧！”

谁能想到万年的水妖之王，见天帝都只行礼不下跪的水妖之王居然跪下了！

紫清真人暗暗叹息，白蛇与小四都是真性情，可惜深情错付，终究是段孽缘，无论如何这二人爱过一场，就让她最后送他一程。一念之下，他挥手打开了幻月洞的结界。

白胭雪一步一步缓缓来到玄冰晶棺前，闭上眼久久不敢去看里面躺着的那个人……紫清真人默默站在她身后，并不催促。

终于，白胭雪睁开眼看到了玄冰晶棺中安静躺着的男子，她缓缓跪下，轻轻拂拭着玄冰晶棺，仿佛在抚摸着卓奕玄那毫无生气的脸庞。她将脸轻轻贴在棺材上，轻声说：“我带你回家。”

紫清真人叹息：“玄冰晶棺只可护他肉身七日，你带他回去也无用。既然他最后的心愿是留在太华山，水君便圆了他这最后的念想吧！”

“我能让他起死复生。”白胭雪说。

祁若水忍不住怒吼：“你这妖女还想在奕玄身上施什么魔道妖法？玄冰晶棺也只能保住他的肉身七日而已，七日之后，他注定一缕烟尘都留不下！你能复活什么？你能复活的不过是几日的傀儡罢了！他已经死了！卓奕玄已经死了！你这妖女，能放过他了吗？你就不能让他走得清净些吗？！”祁若水越说越气，恨不能当场将白胭雪碎尸万段！

“对，没我同意，卓奕玄他死都不准死！”白胭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