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紫清真人长叹一声,从十五年前的惊天惨剧中回过神来。
“噬天珠怎么会在太华山?”殷少贤忍不住问。
白蛇身死,青蛇绝望之际卷走噬天珠,带着白蛇的尸身一同跳下了万丈深渊!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啊!
“那是为师做的障眼法,青蛇当日跳崖,并未带走噬天珠。”紫清真人说,噬天珠关乎太子下落,他不能让凌霄天宫拿走此物。
“可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殷少贤有些不知所措,难道师父也对噬天珠动了心思?在他心中师父高洁如天,境界至高不低于上清天那几位天尊,无论是何等神物,他都不会动心的,师父私藏着此物,必然有不得已的苦衷!
紫清真人不语,久久凝望这块青白色石头,背影沉重又萧索。
殷少贤与张元书的心紧紧揪着,但师父却未再言一句,他们也不敢追问,洞内陷入一片沉寂。
许久,紫清真人转过身来,凝望着他的两个徒弟,神色重之又重:“接下来我所说的,你二人绝不可泄露半句。”
二人感受到无形的威压,立即郑重承诺:“是!弟子谨遵师命!必定严守秘密!”
紫清真人微微颔首,又停顿半晌才说:“那夜,在这幻月洞中,白胭雪只与我一人说了五百年前的那桩变天旧案。原来噬天珠现世那日,她也在场。她还替太子胤千尘挡下了天劫。所以太子没死,而是被某个人带走了。”
什么?张元书与殷少贤齐齐一惊,太子胤千尘失踪以来,凌霄天宫曾举国之力寻他下落,清源天尊更是不惜折寿百年下幽冥问灵,都毫无音讯,大家都说胤千尘或许死了!原来他竟然是被什么人囚禁了?!
“太子失踪与噬天珠有关,我不能让任何人得到此神物。所以当初我将祸水东引,制造幻相,让人以为是青蛇带走了噬天珠。”紫清真人解释道。
张元书与殷少贤暗暗心惊,听师父的意思,他连凌霄天宫都怀疑!
紫清真人说:“为师也不瞒你们了,墨离身受重创,灵魄尽毁,为师想用噬天珠,为他修灵补魄。”
这才是一语激起千层浪!张元书与殷少贤大惊失色!浑身冷汗直流,仿佛在悬崖峭壁上打了个滚!噬天珠的确能量惊天,但是当初白胭雪以此石炼出的却是魔灵!师父怎可重蹈覆辙……那是魔道啊!
“师父三思!小兰被中魔灵生不如死,这是害墨离啊!”殷少贤直言不讳。
“是啊,师父,起码小师弟现在能堂堂正正做人啊!”张元书也急道。
紫清真人凝望着噬天珠,噬天珠亦正亦邪,说不清究竟是神物,还是魔物……这石头曾在尘儿手中发出金光八卦阵,封印九婴,救了天下人;又在白蛇手中吞噬千魂,伤了数千无辜性命!也许差别就在用的道!只可惜我钻研了十五年,都参不透噬天珠的驱动法门啊……
紫清真人想起白胭雪曾说,噬天珠在旁人手中不过是块破石头,不由地深以为然,尘儿真是这世间亿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啊!怎能就此苟且一生?更何况,让他重伤失忆、灵魄尽毁的罪魁祸首是谁?这十五年,他反复琢磨白蛇的话,推断胤千尘必定是被什么人带走了!
他曾怀疑鬼王巫棂趁太子渡劫重伤,将太子带回北辰,想要迫使他说出噬天珠的下落!所以不惜暗潜北辰魔宫,却一无所获。若不是巫棂,当日在场的还会有谁呢?既然白胭雪能暗藏在太华山,却不为人知,那么魔族、妖族、甚至天源仙界,都有嫌疑!杀机未除,太子又能在太华山藏身多久呢?
一念至此,紫清真人眼中现出坚毅之色:“小兰体内的魔灵是白蛇施以魔道邪术所致,为师定能找出正道之法,不会重蹈覆辙。今日,我将你二人叫来,是有机密之事要交代。”
张元书与殷少贤心神一震,连忙跪下。
“青尧现身北冰海,他是当今天下唯一可能知道噬天珠驱动法门的人。为师须守护墨离,分身乏术,元书,你即刻下山追那青蛇下落!”
“师父,让我和师兄一起去吧!”殷少贤积极请命,那青蛇可是罕见的九重天高手,曾一度与胤千尘齐名,何等厉害,师兄才刚入重天境而已,与那青蛇实力悬殊,他实在担心师兄安危。
“不可。”紫清真人一口回绝,“青蛇狡猾,此番追寻怕是耗费数年。元书闲云野鹤惯了,只有他出去暗查才不会引人注目。你有你要做的事,你要替为师看顾太华门!”
看顾太华门?师父这是……殷少贤一怔。
紫清真人微叹一声:“为师不知还有多久的寿命,你也是时候担起太华门的担子了。”
“师父,您说什么呢!您身体康健……怎么会……”殷少贤大急。张元书也当即愣住。
紫清真人摇摇头:“为师只不过到了知天命的年纪罢了。”他深知要为太子修灵补魄,只怕要耗尽全身修为,直到油尽灯枯,再也无力看顾太华门了!
“师父,您……”难道师父要用自己的命为墨离修魂!张元书泪目了。
紫清真人淡淡一笑:“我的这几个徒弟啊,不提卓奕玄,你们大师兄秦阙天资虽高,性格却暴躁,我当初为他赐号无为,就是因为他性子太急,太烈,我想要他无为而治,但他始终没有领悟,这些年反倒越发激进,你们以后要多劝着他点儿。若水呢,性格迂腐、严苛,又被那件事所累,心结不解,这么多年修为都没有突破,也担不起这重担。唯有你二人,元书宽仁厚朴,少贤勇毅有为,你二人合力定能将我太华门发扬光大!”
这越听越不对,这像遗言!殷少贤跪着一把抱住师父的大腿,眼中涌出泪来:“师父!到底出了何事?您别这样吓我们!”
“没事。”紫清真人轻抚殷少贤的头,“多大了,怎么还上哭鼻子了。水包子怎么挑得起太华门的担子?”
“我只想侍奉师父!”殷少贤心中大恸。
“为师能看顾你们到何时呢?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任何相聚总有尽头,总有告别的那一天。”紫清真人说。
张元书低着头,泪流满面,他怎么可能舍得让师父用命去换,可他太了解他的师父,他已做了决定,便覆水不收!
“元书,你此番下山若发现那青蛇踪迹,切莫打草惊蛇,一定要回来亲自告知我,不要飞鸽传书,以免泄露消息!”紫清真人又郑重嘱咐道。
“弟子领命!”张元书跪地叩首,不知为何,他眼前忽然晃出了五年前在蟒泽城内遇见的小妖,犹豫一二,终究是没把她说出来。
“少贤,你呢?”
殷少贤深深一拜,强忍着抽泣,坚声应道:“弟子谨遵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