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不爱出这种风头,更何况斩杀鬼面花,她实在没出什么力,正想着怎么三言两语把这群人打发了,就听殷少贤说:“大家肃静。”
少年们不甘心地丢开白愿,熙熙攘攘的场面立刻夜雀无声。
殷少贤高声说:“今日出了变故,没能决出前十名,翡翠谷历练暂且押后。今日就到此为止,大家先回去休息。”
“啊,可惜啊,下回鬼知道能不能进前十名……”赵熙言几人本就是凑个热闹,没想到一路沾了白愿的光,竟然在前几名,个个摩拳擦掌地恨不得立刻前去翡翠谷,现在一听殷少贤这话,不由地扼腕叹息!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看开,看开。”小白笑道。
“白愿,夜染,你们两个留一下。”殷少贤说。
小白一愣,华容君单独留下我们,是还要问“鬼面墨鱼”的事吗?
倪衮臭着脸,紧靠小白寸步不离,小白只得哄孩子一般揉揉他的扎扎头,好声好气劝道:“衮衮大王乖,你先和马大师他们回去,我跟华容君汇报完就立刻回来。”
“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等你。”倪衮眼睛一斜,翻个白眼,“你是个谎话精,我不看着你,谁知道你等下又混到哪儿去了。”
“华容君单独留我和夜染,要说的肯定是秘密,你怎么好在一边听?”小白无语。
“我不管,谁让你是谎话精。”倪衮抱着双臂,往树上一靠,反正是不走了。
小白尴尬地望着殷少贤,殷少贤说:“无妨。”
倪衮的小脸一下子放晴了,他高兴地凑了过去,只要呆在小白身边,什么也不干都行。
殷少贤看看小白,又看看夜染,目光如炬,沉声问道:“将你二人留下,是有一事相询。”
“华容君请讲。”小白心中已隐隐有了预感,鬼面花已被华容君斩魂,还有什么可问的呢?难道他想问的是那条巨蟒……
“你们可知,迷道中的蟒蛇是何人斩杀?”殷少贤问。
果不其然!小白眼皮一跳,见殷少贤神色非同寻常,心想,坏了,这巨蟒八成是太华门圈养的用来练级的妖兽,被夜染撕成了稀巴烂……这是要找麻烦了?
“是我。”夜染冷冷说。
小白赶忙解释:“我也有份,那蟒蛇要杀我们,我们只能杀了它!”不管是什么责罚,她想和他一并承担。
殷少贤静默一瞬,面色微变,看向白愿的目光意味深长。
当时他去大凶道,发现木道的结界裂了条缝,除了伏都魔芋,其余妖魔均锁在结界里,并未出来。可他仍放心不下,不惜费一年功力将神识散布到地宫各处探查,居然在迷宫道又捕捉到黑魔气!
当他没入迷宫道,就看到了那条躺在血泊中已被抽筋剥皮的巨蟒,他再无镇定,心头巨震,仿佛一脚掉进了九天寒窟中,后背不由自主地升起缕缕阴森寒气!
因为这是魇蛇啊!来自北辰魔域迷魂谷的沉睡魔鬼!而九九地宫根本没有魇蛇!这本应在万里之外魔域的魔兽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太华山呢?!而且是在论剑大会的当头!殷少贤只觉得冷汗从后背一直攀上了头顶。
本次地宫历练,是两天前才放出的消息,昨天晚上他还派人到地宫清场,他亲手封印了所有大凶道,魔族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解开了木道封印,并且将魇蛇投放在迷道?只有一个答案——
太华山恐早有魔头混入!
他不知那魔头是否还潜伏在地宫里,为安全起见,他立即口念符咒点燃了所有土遁符,将尚在地宫内历练的仙门弟子全部挪出,并且第一时间封锁了整座地宫。
殷少贤深深看着白愿和夜染,这二人身上没有魔族气息,可是他清楚地记得那具魇蛇的尸体中残存的暗黑杀戮之气!那是魔族的气息!所以他专门留下他们,想再问问,可不料白愿一张嘴就说谎!
魇蛇,之所以被称为沉睡的魔鬼,是因为这种蛇终生沉睡,靠吸食生灵的魂魄为生。它并没有攻击力,它的厉害之处是它所制造的梦境!它能制造你心中最恐惧的梦境!比如怕水之人会梦到溺水,怕高之人就会梦到从万丈悬崖快要跌落。如果战胜不了自身的恐惧,又无外界之力唤醒,那将被魇蛇困在梦境之中,吸食魂魄,直至死亡!只有心性足够坚定,意志足够强大,才能从魇蛇之中挣脱。一旦梦醒,魇蛇就没有杀伤力了。白愿和夜染既然摆脱了魇蛇之梦,就根本没有必要杀了魇蛇,他们杀魇蛇一定另有原因!可是,会是什么样的原因,能用抽筋扒皮这样凶残血腥的手段呢,那股杀戮之气分明就是魔族的气息!
殷少贤考量地望着二人,想到白愿既然有所隐瞒,恐怕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还是不要打草惊蛇,暗中观察为好,想到这儿,他说:“这次多亏你们了,殷某有一事相求,还望两位小仙友答应。”
小白没想到那巨蟒的事就这么翻篇了,她惊喜不已,赶忙说:“华容君跟我们客气啥,别说一件事,只要我办得到,一百件事都能答应你,但说无妨。”
“那条巨蟒不要同其他人提起,碍于种种原因,殷某无法同你们解释,只希望你们二位能对此事保密,不要对外透露今日的任何细节。”殷少贤说。
小白懵懂地点点头,见夜染面瘫着脸不说话,她替他答道:“华容君放心,我们一定会保密的。”
“你们回去吧。”殷少贤点点头。
小白见殷少贤真的不再追究,彻底放心下来,蹦蹦跳跳地往回走。夜染像道影子默默跟在她身侧。
小白一侧脸就看到夜染正盯着她。
“在你心里,我很弱吗?”夜染忽然问。
“啊?”小白被问懵了。
“杀蛇哪有你的份?”夜染说。
小白尴尬地挠头,我这不是想着跟你一起担责吗?完了,面瘫兄不会以为我在抢功吧??
夜染走近几步,微微弯下腰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小白,那目光中晃动着一丝温柔的波澜,就像月夜下被风撩动的宁静海面。
“你怎么总想保护我?”夜染说。
“啊?”小白彻底被问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