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沂警惕的看着许天穆,问道:“这位公子,你找何人?”,
许天穆清秀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淡淡的说:“听闻金微国太子和太子妃在这里,许某斗胆前来相见!”,
江洛灵喝了一口水,慢条斯理的说:“许公子不会是来看看本公主找的夫君如何吧?当初我是说过你不如苏沂,可已经过去很久了,公子就不必记仇了!”,
苏沂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原来她以前当众夸过自己!
许天穆脸上有一丝不悦,语气却很平淡,说:“大公主如今是金微国太子妃,以前那些事,许某怎敢记仇呢?何况如今太子妃与太子琴瑟和谐,许某只有羡慕的份儿!”,
江洛灵微微一笑,说:“既然如此,许公子请坐吧,碰见便是缘分!”,
许天穆赶紧施礼,客客气气的坐了下来。
苏沂有些奇怪的问:“原来,你们是故人?”,
江洛灵一笑,说:“自然是故人,当初公主极力撮合我们来着!”,
苏沂黑了脸。
许天穆有些尴尬,说:“太子妃这般优秀,许某自然配不上!”,
苏沂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没有说话。
江洛灵却盯着许天穆的眼睛,说:“许公子今日突然来这里,是如何打探出来我们在这里?难道公子对本公主念念不忘,一直跟踪?”,
她这句话明明是挑逗,可苏沂却严肃起来,看着许天穆。
许天穆额头的冷汗冒了出来,战战兢兢的说:“大公主真是说笑了,我,我就是路过酒楼,听闻太子在这里,才……”,
“哦,酒楼里的人嘴巴太不严实了,到处宣扬太子在这里,真是的!待会儿去训斥他们!”,江洛灵吃了一口菜,慢吞吞的说。
许天穆擦了一把汗。
以前觉得这个女人太张扬,如今却觉得她太腹黑!
她每一句话都暗藏杀机,今日若不能好好应付,可能就会弄巧成拙了。
苏沂看出了许天穆的局促,眯起了眼睛,问:“许公子此来,另有目的吧?”,
许天穆呼的一下站起来,说:“苏沂太子名闻天下,鄙人不过来见一面!然而,这一面,实在让人失望!”,说完拂袖而去!
江洛灵放下筷子,看着门口,说:“弘微,你知道答案了吗?”,
苏沂一笑,说:“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位许公子一出现,就把背后主使认供出来了!”,
江洛灵也笑了,说:“他乃许昉嫡子,若我的记忆没有偏差,许昉上一世就被苏深收买了,这一世……”,
苏沂说:“这一世,不会改变!”,
二人相对一笑。
没有惊动酒楼里的人,还得到了答案,此行,颇有收获!
苏沂和江洛灵美美的吃了一顿饭,然后才慢吞吞的离开,就像是来酒楼品尝美食。
不过,出酒楼的时候,许昉还是出现了。
他恭恭敬敬的施礼,笑眯眯的说:“大公主携太子来此,许昉不曾前去拜访,失敬失敬!”,
江洛灵也笑眯眯的说:“丞相客气了!我俩不过是闲来无事,回来看看亲人,哪像丞相日日忙于公事!”,
许昉谦虚一番,话题一转,说:“方才犬子冒冒失失的去找二位,实在不成体统,鄙人在这里给二位赔个不是!”,
江洛灵哦了一声,说:“许丞相的消息真是灵通!”,
许昉一笑,说:“犬子对大公主念念不忘,今日偶然在街上碰见你们,就跟到了酒楼!鄙人也是看到他失魂落魄的回来,问了才得知他冒犯你们,故而匆忙来道歉!还望二位不要怪罪他,毕竟他也是一片痴心!”,
许天穆对自己痴心一片?
难道不是恨的牙痒痒?
为了转移注意力,这理由……实在蹩脚的很!
江洛灵苦笑,说:“许丞相还真了解自己儿子!”,
许昉讪讪一笑。
苏沂开口了:“许丞相,洛灵乃我的妻,你当着我的面说贵公子痴心一片,是否不妥?”,
许昉一愣,忙说:“鄙人习惯了实话实说,还请太子见谅!”,
苏沂说:“你们父子一前一后出现,说辞还如此不妥,总让人觉得……”,
他看着许昉,眼里是深深的讥讽。
许昉身体一抖,忙说:“太子误会了!今日这事,确实是犬子鲁莽,鄙人这才匆忙来道歉,还望二位不要多想!”,
江洛灵揉了揉眉心,说:“好吧,既然许丞相如此有诚意,我二人又怎能小肚鸡肠?对了,这酒楼,是丞相最爱来的地方?”,
江洛灵话题突转,许昉愣了一下,忙说:“不不不,鄙人习惯在家里吃饭!”,
江洛灵说:“看来丞相家里的厨师不错!既然如此,丞相还是早点回去吃饭吧!”,
许昉顿了一下,拱手道:“既然二位已经原谅了犬子,鄙人这就退下!”,
说完,他又恭敬的施礼,转身离开了。
江洛灵看着他背影,笑了笑。
苏沂拉着她的手,说:“走吧,这次,是板上钉钉了!”,
江洛灵说:“弄巧成拙,真是愚蠢!”。
回到宫里,江洛灵便把酒楼里的是给冷东原说了。
冷东原哼道:“这应该就是做贼心虚了吧?既然如此,我们就可以下手了。”,
苏沂说:“他毕竟是你羽陵国的丞相,想要下手,还得找点由头。”,
江洛灵说:“自古以来,权臣垮掉的途径无非是谋反、贪腐、老死,你们准备让他选哪一样?”,
苏沂笑了,看向冷东原。
冷东原说:“让他老死,我可等不到!贪腐嘛,他狡猾的像一只狐狸,太难!”,
江洛灵说:“那么,只剩下谋反这一条路了。”,
冷东原说:“是逼的他谋反吗?万一他不肯上当怎么办?万一陛下念他是老臣,处处护他怎么办?”,
上一世,国主确实至死都没有发现许昉的背叛,冷东原的考虑不无道理!
江洛灵一笑,说:“让他谋反,还不是演一场戏的事,我这里还缺一些道具,二哥你肯不肯提供?”,
冷东原怔住,呆呆看着江洛灵,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苏沂已经明白了江洛灵的意思,轻声说:“可行!”。
江洛灵对他笑了,说:“历史知道的多了,办法自然多!”,
苏沂刮了刮她的鼻子。
冷东原挠了挠头,说:“你们两个人在说什么?什么历史?什么道具?”,
苏沂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冷东原脸色一变,随后,又是一喜,对江洛灵翘起大拇指,说:“狡猾如你,二哥佩服!”,
江洛灵很受用,抱了抱拳。
三个人都笑了。
次日,江洛灵和苏沂特意去了丞相府。
许昉和许天穆大惊,却恭恭敬敬的将他们迎了进去。
江洛灵和苏沂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丞相府,直到在客厅落座。
许昉和许天穆也不敢坐下,垂手站着。
苏沂忙说:“我夫妻二人不过闲来无事,来丞相府走动走动,丞相不必拘谨,快请坐!”,
江洛灵也是一脸笑眯眯的。
许昉和许天穆对看一眼,只好坐了下来。
江洛灵四处看了看,说:“上次来过一趟,此次再来,却依然陌生!”,
许天穆说:“上次大公主只顾得吃酒,并没有心思打量我这府邸!”,
江洛灵讪讪一笑。
苏沂微笑着说:“昨日听洛灵说了前面的趣事,我觉得许公子也是一个妙人。故而,今日来丞相府走动走动。”,
许天穆面上一红,赶紧谦让。
妙人?
上次被挖苦成了那般模样,妙在哪里?
江洛灵憋住笑,说:“当初公主亲自为我们牵线,也算是有缘分。如今我有了夫君,就没了那么多顾忌,大家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嘛!”,
许昉忙说:“大公主说的对,你们都是年轻人,自然能玩到一起!”,
苏沂微微点头。
许天穆忙说:“既然大公主都这么说了,天穆自然求之不得!”,
江洛灵眼底有一丝笑意。
几个人正在尬聊,后厢房走出一个肥胖的华服公子,一脸稀奇的看着江洛灵,说:“来了这么美的客人,爹爹怎么不叫我?”,
江洛灵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等的就是你,许天成!
记忆里,许天成是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仗着自己的丞相父亲,在京都里祸害了无数良家妇女。
念儿曾告诉过冷夕颜,有人去京兆尹那里告状,却被许昉拦了下来。
被许天成欺负的女子只能自我了结,免得家族蒙羞!
冷夕颜曾想过收拾许天成一顿,可许昉狡猾如狐狸,深得国主信赖,朝中有很多他的人,收拾许天成非常不容易。
所以,她一直未能如愿,今日,总算是有机会了!
许昉被许天成的话惊的差点跳起来,他瞪着眼睛怒喝:“混账东西,大公主和金微国太子大驾光临,你竟敢出言不逊!”,
许天成看到江洛灵眼里的幽光,猛地反应过来,扑倒在地,喊道:“大公主,太子殿下,小人实在不知二位大驾光临,冒犯之处还请原谅!”,
许天穆紧张的看着江洛灵,他虽然不喜欢许天成,可好歹是他许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江洛灵却是一脸和蔼,摆摆手说:“无妨,本公主不是小气之人!”,
苏沂也是一脸淡漠,若无其事般的看着许天成。
许昉和许天穆对看一眼,面部表情放松下来。
许天成赶紧站起来,袖着手,傻乎乎的东看看西看看。
许昉恨不得他赶紧走开,便说:“天成,这里没有你的事,你赶紧出去!”,
许天成一脸不情愿。
江洛灵说:“这位许公子和我们年龄相仿,为何不能一起聊天呢?”,
苏沂附和道:“甚是,人多热闹!”,
许天穆说:“我这个弟弟玩心太重,又不知礼数,还是等我们调教好了,再与大公主和太子聊天吧!”,
许昉说:“二位毕竟是贵客,许某不敢惊扰了二位!”,说着就对许天成使眼色。
许天成虽然极不情愿,但他内心还是怕他父亲的,只好撅着嘴,准备出去。
然而,江洛灵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呢?
她勾起唇角,眼底寒光一闪。
许天成不过走了五步就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许昉。
许昉拧着眉头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许天成眼神涣散,脸上却有一丝诡异的笑容,他说:“父亲,咱家要造反的消息,你可不能告诉外人!”,
许昉和许天穆惊的一下站起来,不可思议的瞪着许天成。
江洛灵和苏沂也站了起来,他们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笑容以及蓄势待发的愤怒。
这个信息如此劲爆,可不能错过了!
许昉的巴掌及时地呼了过去,许天成清醒了片刻,瞪眼看着愤怒的许昉。
然而,很快他又迷茫起来,嘟囔道:“父亲,我只是提醒你一句!”,
许昉全身都哆嗦起来,喊道:“你是中邪了吗?竟敢胡说八道!”,
许天成说:“父亲,是你和哥哥商量要谋反的,关我什么事!”,
许昉后退一步,差点跌倒,许天穆一把扶住了他。
江洛灵故意一脸震惊,说:“许丞相,你,你……罢了,我们告辞!”,说着拉起苏沂就要走。
许天穆赶紧挡在江洛灵前面,说:“大公主不要误会,我这个弟弟脑子有点儿毛病,今日应该是犯病了!”,
苏沂冷笑,说:“一个脑子有病的人,竟然说出要谋反的话,这丞相府可真是藏龙卧虎!”,
许昉黑着脸,咬牙说:“这个逆子,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该死!”,
许天穆一惊,看向许昉。
许昉的眼里是决绝和狠戾。
江洛灵和苏沂没有想到许昉会这么狠心,都瞪大了眼睛。
然而,如果让许昉自己清理门户,也是一件好事!
江洛灵说:“许丞相不必如此,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许昉说:“瓜田李下,终归是个祸害……来人,把二公子拖出去……沉湖!”,
他说的格外艰难,可又很坚决!
江洛灵劝道:“许丞相,我们并没有怀疑你,你这又是何必!”,
许昉没有半点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