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钟玉鼎决》!
单看这名字,若是一般人只怕都会认为这是一门极为高深厉害的功法。
但其实不然,这门功法虽然名头十分响亮,但却是一门实打实的筑基及炼精两重境界的基础修行之法。
陈道初先前在武当祖师堂观道时,那异世画卷上,三丰祖师最初传授给祖师铁蟾子的就是这门金钟玉鼎决,当时也仅仅是作为李玄宗祖师奠基之用。
而这其中,最最基础的就是这天钟地鼎桩。
其分为手足两重功夫,下身为天钟足桩,乃是动功,正是当下少年方平安所练的桩功,上身的功夫则唤为地鼎手炉,为打坐静功。
不过……
尽管这仅为一门奠基之法,可在陈道初看来却也是极为不凡的那一类。
这二十年来,陈道初基本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武当山上清修度过,统共只下山过两次。
第一次,是他十六岁功成那年,在师门长辈的点头应允下,前往大明各地拜会各大山门,正式出山出世,而第二次……
便是不久之前去往道门诸宗交流置换功法那一趟了。
两次出门下山,交流诸宗遍访群山,陈道初也见识过不少佛道两教各大山门的筑基法门。
即便对各宗筑基法门的了解不算太过详尽,但一番对比之后,陈道初也能感觉到,这天钟地鼎桩,尤其是涵盖了筑基养精两境的金钟玉鼎决,异世的三丰祖师之所以会传于铁蟾子祖师,不是因为其高深晦涩,而是……
这确确实实是一门最为中正平和,至少是适合绝大多数修行之人的一等一的奠基之法。
唯有能够普遍的才是最适用的!
陈道初从始至终都抱着这个念头,他从不觉得那种仅适合少数天赋异禀之人的功法才是最好的。
尤其是在当下这个妖魔频出、鬼魅滋生的时代!
“可能……”
回顾了一遍脑海中有关于这门法决的行文,陈道初稍稍有些郁结,“唯一有些不好的就是那与之配套的呼吸音炼之法不算太过突出,或者说……过于繁琐了。”
郁结刚生,陈道初心思一活络,立马就想到了应对之策。
抛下心中思绪,他再次看向小院中央的少年。
这过了大半晌之后,方平安的天钟足桩显然已经摆得有模有样,只是有些细微关节处还稍稍有些生涩。
陈道初又上前指正了他一番,待到再无差错时,才开口说道:“平安,现在我再教你一套音炼出声之法,待会儿与这桩功一同习练。”
刚一出声,少年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而屋檐下正喝着稀粥的冉至清与一众弟子也随之偏头望来。
“哼!”
“哈!”
众人目光之下,只见陈道初挺身站立,胸腹气息一吸一吐,张口闭口之际两道如雷鸣般的声音便传入了所有人耳中。
闻声,方平安心神一震,只感觉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而冉至清与那些弟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怔然呆坐在门槛竹凳上。
陈道初自然也注意到了,缓了几息,见他们逐渐回过神来,才再次吐纳出声演练。
“哼!”
“哈!”
又是两道如朱蛤鼓鸣的声音响起。
这一次,方平安等一众人没有再怔神,而是一个个紧盯陈道初,观察着他吐纳时的每一处细致节点,目中精光湛湛。
“小师叔……”
在陈道初又演练了几遍之后,最先明悟其中关窍的冉至清不由站起了身,激动道:“这是崆峒莽古宗的哼哈二音?”
“不错!”
偏头望向他,陈道初点头笑道。
“莽古宗的哼哈二音不是如我武当的钓蟾功一样是不传之秘吗?”
冉至清脸上激动迅速转为疑惑,皱眉问道:“小师叔……这秘法您是怎么学来的?”
“你都说了是不传之秘……”
抿了抿唇,陈道初笑道:“那自然是用另一门不传秘法换来的,你可记得我前几个月去做了什么?”
“师叔您去了道门诸宗交流学习,哦,原来如此。”得到解释,冉至清转而一想,顿时恍然大悟。
“平安,这哼哈二音你可记住了?”
没去再管他,陈道初又转首望向院中少年,问道:“来,你试着在桩功动作起伏之中加入这两重音节,起时作哼声,伏时作哈声。”
“嗯。”
点头应了一声,方平安又摆出天钟足桩洪钟覆地一般的姿态,身躯微动时口鼻之中发出哼哈二气的音节。
但他这一番吐纳出声下来,随着“哈”声落地,整个人的气息就像是全部倾泻出去了,浑身绵软了下来。
“作哈声时需在肺腑之中留三分气息……”
陈道初微微一笑,将手掌覆在少年上身体表,道:“平安,现在你再试试看。”
“哼!”
“哈!”
闻声,方平安再吐纳发声,而这一次,显然要好上许多,尽管身躯仍有些绵软,却明显保留下了少许气息。
“无需气馁,再来……”
少年吐纳气息再出。
如此反复了足有数十次,直到听着耳中的哼哈音节平稳下来,见方平安已有成效,陈道初这才撤去了手掌。
“白天就先炼这足桩。”
盯着少年,见他站桩吐纳没有明显滞碍之处,陈道初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待夜间我再教你手炉静功。”
方平安用眼神予以回应,全副心神依旧放在桩功起伏、吐纳音炼之上。
见他这般认真,陈道初也没再出声去打搅他,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到檐角,坐到适才搬来的那副桌案前,冲着一旁的冉至清招了招手。
“师叔,何事?”冉至清立马凑身上前。
陈道初直接说出所需,“麻烦去帮我备些上好的黄符、朱砂、灵血和一支符笔来。”
“小师叔,您要亲自画镇魇符?”
神色微动,冉至清略显惊喜,见陈道初点头,忙说道:“我这就去给您拿来。”
说着,身子转过,一溜烟跑进了前堂储藏室中。
没过多久,便见他捧着一方摆满了各式物品的木碟走了过来。
不过,此时他的脸色却阴郁了下来,眉间微蹙,眼尖的陈道初当即便看见了他捧着木碟的左手上还捏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卷。
没有过多问询,已然猜到缘由的陈道初待他将木碟放置到桌面上,便接过了他手中的纸卷。
摊开纸张,将其上所书文字迅速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
陈道初坐在高椅的身子不由挺直了些,眉头也不自觉皱了起来,整个人的面色显得格外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