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杨儿将岳飞等人神情尽收眼底,不仅面上无光,心下更觉尴尬。
所辛刘锜未再追问,只将陆靖元拉到一旁低声说道了几句,便即离去。
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但听陆靖元道:“岳飞,你带两位世子到偏厅去,再叫厨下做上十斤点心给他们送去,不要水食,不要加糖,记住了吗?”
岳飞微微一怔,显是不明其意,但未多问,应声而去。
眼见三人走远,陆靖元才牵过苏杨儿手,反向离开。
苏杨儿幽幽叹了口气,道:“你为何这么做?”
陆靖元皱眉道:“什么?”
苏杨儿道:“你让他们知道你要娶一个疯姑娘,你面上有光吗?”
陆靖元一笑,不提此事,说道:“这谎可是你自己说的,我现在便带你去见我娘,你需得把这谎继续说下去,就如昨夜一样,明白了吗?”
“你娘?”
苏杨儿闻言一惊,她昨日在林氏面前丑态毕露,此时最不愿见的便是林氏,忙道:“为什么去见你娘,不是去见你爹么?”
陆靖元在她柔嫩掌心上用力一捏,冷声道:“哪来这么多为什么,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苏杨儿吃痛,登时不再出声,她如今身陷陆靖元之手,犹如笼中雀鸟,砧板鱼肉,虽非苦囚,却胜似苦囚,即便陆靖元眼下就把她扒光蹂躏,那也是毫无办法之事,当下只能随机应变。
两人穿过走廊,来到主卧门前,恰好见到一名小嬛从房中走出。
陆靖元问道:“夫人醒了吗?”
那小嬛答道:夫人方起,正在梳妆。“
陆靖元点了点头,便要推门,那小嬛忙道:“世子,夫人正在梳妆!“
陆靖元不理她,径直推门而入,两人方一入屋,鼻中便闻到一股香气,这香气很是撩人,浓烈却不刺鼻,只感心旷神怡,快美难以言宣,当是冰片混了麝粉的味道。陆靖元对这香气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可苏杨儿却从未闻到过这样奇特的香味,不禁一呆。
一道珠帘隔开了内室,里间传来林氏声音:“是靖元和杨儿么?”
陆靖元微笑道:“是,孩儿带杨儿来给您请安。”
林氏伸出左手,穿过珠帘,轻笑道:“你何时这样惦记为娘啦?”
陆靖元上前接过她手,笑道:“像娘这样的大美人,世间有哪个男子会不惦记,何况是孩儿呢?”
听到这话,林氏伸起衣袖,遮住半面,娇声一笑,登时百媚横生,随即庄容说道:“油腔滑调,往后不许这样胡说了。”
她虽在责怪,但声音清脆娇媚,宛如豆蔻少女,显是掩不住喜悦。
“是。”陆靖元听了只是一笑,搀她走出帘外。
苏杨儿却没来由地一阵恶心,暗暗作呕:“呸,这小子和自己亲妈说话都像是在打情骂俏,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死变态!”她正浑身难受,陆靖元忽然回头望向她,道:“杨儿,还不过来给娘请安。”
苏杨儿闻言一惊,她丝毫不懂女子礼数,自也不知如何请安,一下呆在原地。
见她手足无措,陆靖元不由皱了眉头,正要说话,林氏开口道:“不必了,我知你们来不是来请安的。”
此话一出,陆靖元面色一沉,苏杨儿也默默低下头来。
林氏叹道:“是为了你和杨儿的婚事?”
陆靖元见来意被拆穿,索性不再隐瞒,说道:“是,适才我们在路上遇见信叔和殷亭二人,他们说我爹一早就出门去了,我知他这是故意躲着我,他不肯见我,那娘您总该给孩儿一个交代吧?“
林氏听了微微一笑,说道:“傻子,你爹怎会躲着你不见?他是到外宅去找你刘伯伯和唐叔叔商议正事,但他知道你性子急,已经嘱咐过娘了。”
听到这话,陆靖元心中一动,问道:“这么说,你们有主意了?”
苏杨儿也一下抬起头来,看向林氏,她与陆靖元稀里糊涂走到今日,早已黔驴技穷,只剩陆父陆母从中作梗一道希望,自是满腔紧张。
林氏脸上笑容不息,却未回答陆靖元,只对苏杨儿道:“杨儿,你过来。”
苏杨儿暗吸一口凉气,走上前去,林氏忽伸右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柔声道:“怎么小脸干巴巴的,看着怪心疼的,你定是拿冷水洗脸了吧?你屋里没来得及布置,待会儿叫许总管去望春林给你置办些唇脂宫粉,妆台也是要换的。”
苏杨儿闻言大怔,不知唇脂宫粉是什么东西,更不知她此话何意,下意识答道:“谢谢伯母,我用不到这么多东西。”
林氏笑道:“你是女孩儿,怎么会用不到?何况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缺什么,尽管和娘开口。”
此话一出,苏杨儿双耳嗡地一响,如遭雷击,陆靖元却是大喜,说道:“娘,这么说,你们……你们答应了是吗?”
林氏微笑道:“这下你心满意足了吗?”
陆靖元喜道:“当然满足,我这就去请爹回来,一同商议吉日!”
陆靖元为苏杨儿神魂颠倒多年,费尽无数心机手段,此刻终于一锤定音,再无阻碍,自然喜意盈胸,恨不得立刻便与苏杨儿拜堂成亲。
但岂料就在这时,林氏忽然说道:“不必了,杨儿只是妾室,不宜大操大办,我和你爹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
“妾室!?”一听这话,两人皆是大惊。
苏杨儿更是睁大了圆圆的眼睛,直勾勾看向林氏。
林氏对二人这般反应,却并不意外,笑容不变道:“靖元,杨儿做你妾室你不喜欢吗?”
陆靖元回了回神,冷笑道:“笑话,我说要娶她为妻,何时说过要纳她为妾,这是你的主意?还是我爹的主意?”
林氏摇摇头,道:“这是我和你爹两人的主意。”
陆靖元听到这里,于这件事已明白了七八成,料想此事已定,便道:“此事就算我答应,杨儿也不会愿意。“
林氏道:“此事本就不是你一人之事,更是杨儿的终身大事。“
说完,她望向仍呆若木鸡的苏杨儿,柔声道:“杨儿,娘知道叫你做妾室,是委屈了你,但我们陆家绝不会亏待你,将来也绝无人敢欺侮你,你与靖元虽做不成结发夫妻,却同样可以白头到老,娘不逼你答应,你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再来找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