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四章 送君千里终须别(下)(1 / 1)川页居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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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杨儿忽然叫住了岳飞,听他问起,竟又无从作答,她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当下只在心下暗道:“是了,我叫他留步做什么,他又不是真岳飞,更何况就算是遇到了真的,我又有什么话好说呢,难不成还能告诉人家,你效忠的狗皇帝将来会把你脑袋砍了不成?”

苏杨儿自认没有能力去改变历史,也没那个兴趣,更何况这种话说出来也没人会信因为真实历史上的岳飞也是春风得意过的,三十岁上下便跻身一方节度,手握雄兵,挥师北伐,所向披靡,那时的他想必对皇帝忠到了骨子里,也爱到了魂魄中。

始终幻想踏破贺兰山缺的他,断不会信,有朝一日,赵构会取他性命媾和。

千古名将封侯,无不在百战之后,多数垂垂老矣。

如岳飞般,壮年拜相有几人,连其不过两三矣。

更何况,眼前这个岳飞还是假的,苏杨儿更无话可说了。

岳飞见她吱吱唔唔半晌无言,也起了疑心,再次问道:“小娘子?”

苏杨儿憋了半天,终于出声道:“岳壮士,你在军中可听说过与你同名同姓之人?”

“同名同姓之人?”岳飞闻言一怔,随即摇头道:“不曾听闻,天下如有这等巧事,那也当真有缘了。”

“那岳壮士可曾听说过秦桧这个人?”

“秦慧?”岳飞皱了眉头,反问道:“这名姓也耳生的很,是汤阴县中哪家娘子?”

苏杨儿知道他听错了,忍不住笑道:“罢了,壮士请便吧。”

她之所以有此一问,一是既然已把他叫住了,倘若不说话,也是尴尬二是心下尚存许些期望,固然她也知道这会儿无论是秦桧还是岳飞,这一对苦大仇深的冤家在此时皆不出名,可还是对他的名字耿耿于怀。

而岳飞此时却疑惑问道:“小娘子,您何故问起这两件事?”

苏杨儿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岳壮士的大号甚是好听,随口问问。”

“好听?”岳飞兀自不解,又问道:“那秦慧又是何人,为何要问某是否听闻?”

“一位故人而已,既然岳壮士不曾听闻,那请一路保重吧。”

苏杨儿见岳飞还想再问,忙信口胡诌一段,便转身回房,她知道同这假岳飞扯下去,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及早歇下,养足精神返乡。

岳飞见状也只好噤声,就在他也打算就此离去之际,忽有一人走进院中。

“原来你也在这里,杨儿,你等等,我有事要同你商议。”

苏杨儿一听到这声音,面色倏变,不消说,她也知道又是陆靖元来了。

当下她理也不理,快步朝房中走去,为今她天不怕地不怕,可算怕了陆靖元这块揭不开的狗皮膏药,这才好不容易消停了几日,竟然又寻上来了。

可谁知她眼看便要冲进屋中时,身后陆靖元几个跨步,便将她拦了下来。

“杨儿,你且住下,我先同他讲几句话。”

陆靖元一边阻住她的去路,一边却同岳飞说道:“姓岳的,我听说你要回去从军?”

见他又是喊自己,又是叫岳飞的,苏杨儿登时一惊,心想:“这货该不会想在我面前再狠狠欺辱一下假岳飞,展示自己的男人雄风吧,哥们啊,你快省省吧。”

她正想着,只听岳飞回应道:“是,岳某正有此意,适才已向东家辞行。”

出人意料的,这一次陆靖元竟没有阴阳怪气同他说话,反倒颇为赞赏道:“好,是条汉子,陆某一路得罪了,接住!”

边说着他解下悬在腰间的银鱼佩,朝岳飞丢了过去,见岳飞稳稳接住后,她才说道:“你持此佩,回汤阴去陆府寻我家人,说明去由,便说你是我的朋友,你从军一事自有安排,也省得你再去寻军应募,这会儿又不是征季。”

岳飞见这银鱼佩竟是二两纯银打造,一时惊讶道:“如此贵重之物,岳某岂敢收受,某从军自有去处,不怕报国无门,不劳衙内郎费心。”

陆靖元道:“你少自作多情,这鱼佩只是个信物,你拿回去当然是要还给我家人的,况且这方便之门也不是白给你开的,你回乡替我向家中传句话,便说我一路平安,让他们不要挂念。”

岳飞闻言又望了一眼手中银鱼佩,问道:“衙内便不怕某将您这一番好意私吞了?”

陆靖元听了冷笑一声,道:“我量你也不敢,更何况你这人还算有点本事,你去从军总强过乌合之众,好了,你不要那么多废话了,我还有正经事要办呢!”

“那谢过衙内了。”岳飞这才收起鱼佩,又望了一眼苏杨儿后,转身离去。

虽然陆靖元说话时同样有些颐气指使,可二人这番“基情满满”的对话落入苏杨儿耳中却让她听的一怔一怔的以前她只道陆靖元是个缺乏管教的官二代,本性不坏,但为人幼稚肤浅,固然称不上什么坏人,但也称不上好人。

但不曾想,这个满是孩子气的陆衙内竟还有点气度。

她却不知,就如自己对他的无奈一般,陆靖元同样对假岳飞束手无策。

概因他在苏府吃了个哑巴亏后,便开始怀恨在心,一路上只想着敲打岳飞两下来出气,可谁知此人便像是一个没有脾气的泥人一样,任他如何敲打,始终无动于衷。

如此怪人,令他每一拳都如打在了棉花上,越打越气。

能没脾气到令仇人服气,也算是此人的本事了,是以陆靖元得闻他要从军后,才会大开方便之门,况且旁人不知,他却知道单凭那日岳飞将自己擒住的手劲来看,绝非常人能够做到的。

不过他这样做,在苏杨儿看来也不过是帮助假岳飞更快送死罢了。

而岳飞走后,门前又只剩下苏杨儿与陆靖元二人。

陆靖元一改对岳飞的冷面孔,堆笑道:“杨儿,让你久等了,我…”

他话未说完,苏杨儿便问道:“你是不是也想去从军?”

她自然巴不得陆靖元跟假岳飞一起去送死,这样一来,这段“孽缘”便算是结束了。

可陆靖元却轻叹一声,道:“我倒也想,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可我爹爹是绝不会答应的,他总说陆家三代经武,满门杀孽,这样下去会断子绝孙,只有我好好读书,求个功名,才能光宗耀祖…”

“呵,什么满门杀孽,不就是文官地位高么?”

“又是一个亲爹给他光明大道不走,非要去实现梦想的蠢货。”

听到这里,苏杨儿腹诽了两句,虽然她与陆靖元性格上有很多相似之处,可家世上两人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当下她便趁其不备,便想要偷偷溜回房中。

陆靖元忙道:“杨儿,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有事要同你商议。”

苏杨儿气急道:“那你倒是快说啊,兄弟,不早了!”

陆靖元对兄弟这个称呼不以为意,道:“明日便到宜兴了,我伯父便在县上,年初他老来得子,我得去贺他,我在想你能不能随我…”

他话未说完,苏杨儿用力将他推开,迅速跑入屋内,喊道:“兄弟,你什么都别想了,我再说一遍,老子喜欢女人!喜欢女人!”

门外陆靖元闻音摇头一笑,又在门前呆立片刻后,终究悻悻离去,只是当余光瞥向空荡荡的腰间时,有些怅然所失,有时候他很羡慕岳飞那种人,想做什么便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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