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苍穹感觉自己的全身已经麻木了,他甚至感觉到流逝的时间,也是充满了绝望的,无味的空墟。
这时候,一阵急匆的脚步声传来。吴苍穹心中一喜,是爷爷来救我了!
阿祖爷全然不知道吴苍穹心中的盼望,此时他就是一个带月荷锄归的普通老头,完全没有了震慑邪剑修蓝玉的气势。
此时青铜殿中黑糊糊的一片,阿祖爷小声嘀咕道:“苍穹这娃也不知道点灯。”
然后用旱烟杆敲了敲旱烟袋,片刻,旱烟锅里闪烁起了一红一红的火光来。
凭借那点光,阿祖爷摸索的走到了油灯前,点亮油灯照亮了屋子。
此时整个屋子中虽没有富丽堂皇,但是生活的物件一个也不少,且罗列齐整,难道这就是一个归隐者的生活?注意是生活而不是生存,生活的人有讲究,生存的人不讲究。
看到吴苍穹没在屋子里,阿祖爷闭上了眼睛思索了一会。然后睁开眼睛缓缓的说道:“让这娃吃点苦头也好,不然野来野去啥时候到头!”
此时纯阳仙苏苏突然轻咦一声,刚刚她好像感觉到夜幕中划过一双会窥视的眼睛。只是转刹而过,仿佛一颗黑色的流星。
“难道今晚有天象境的大人物意外的走过?”纯阳仙苏苏一声自语过后,然而并未多在意。
等吴苍穹看到来人是吕青瓶之后,他的眼睛就变得好像会说话似的,有惊讶,有愤怒,有求饶,有开心……总之,复杂的心情一言难尽。
吕青瓶沉默不语,她替吴苍穹解了脚上的石头,又把他拉回到了安全的地方。
双方一时间无话可言,吕青瓶说道:“饿了吧,我给你带来些牛肉干!”
吴苍穹平躺在草地上,说道:“一会吧,我现在没力气。”
“那我把牛肉干放在这里啦!”吕青瓶把包裹着牛肉干的梧桐叶和牛肉干一起放在吴苍穹的右手边。
吴苍穹说了声“谢谢”,待咀嚼了一块牛肉干,恢复了些力气。才勉强的坐了起来。
吕青瓶看他起身吃力的样子,就说道:“我和你背靠背。”此时在一幅星空的背景下,两个八九岁的小孩背靠背的席地而坐。
任山风呼啸,吕青瓶感觉到吴苍穹的身子在瑟瑟发抖。就大喊一声:“剑来!”
只见远处天地间,一抹红光突然而来。待到跟前,吴苍穹才发现那是一把飞剑,剑鞘是太阳初升时的那抹新红色,剑柄是蓝天最晴时的那层广蓝色。
“这是什么剑,好美!”
“纯阳剑!”
“纯阳剑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这是属于我的纯阳剑,七师姐苏苏说剑由心生。过去的好几年,我一直一个人在家里蕴灵养剑。这是我第一次带属于我的剑出来。”
“那你一个人蕴灵养剑不孤独么?”
“七师姐苏苏说,我是玄门祖庭的希望。”
“为什么?”
“因为剑道是我家祖上创下的荣耀。可是我家祖上的七个弟子,都没有能完整的继承他的剑道。七师姐苏苏掌握了剑经,四师兄蓝玉掌握了剑术,其余几位师兄师姐也只是停滞在了剑生心的层次罢了……”
“谁问你这些了?我问的是你一个人不苦么?”
吕青瓶一阵错愕,然后放下了心中的坚强。人如果心中没了一份坚强,身子骨也就软了。
吴苍穹感觉到吕青瓶的身子突然变得软绵绵,一下子就觉得自己靠着舒服了起来。
“我们为什么要给自己那么多压力呢?”吴苍穹像是问吕青瓶,又像是问自己。
“唉!”两人同时一声长叹。
“你有什么压力呢?我看你就活的野性跳脱!”吕青瓶不解的问吴苍穹。然后又说了一句:“剑幕。”
只见那把悬浮在吕青瓶面前的纯阳剑,发出一阵欢快的剑鸣,然后立悬于空中,一分二,二分四……直到形成一个圆,替吕青瓶和吴苍穹挡住了呼啸而过的山风。
这又引起吴苍穹一阵啧啧称赞,剑幕如水晶一般透明,透过它,目光所见,一切都变成了凝固的美丽。
“那是你不知道,我有三个愿望。除了这,我还是神农氏!”吴苍穹此时说话也不经意的流露出了一点骄傲。
“哦,神农氏所修行的功法是平安策,所求不过是一世平安,能有什么压力?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三个什么愿望!”
“那你听好了,我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要做万古宗的未来新主。”
“哈哈……”
“你笑什么?”
“呵呵?”
“你又不屑什么?”
“还是说你第二个愿望,你第二个愿望不会是想飞升?”
“飞升能去哪里?”
“还好你没有领悟飞升的层次。”
“什么没领悟?那是我觉得飞升哪有纵横好!我的第二个愿望就是乘着青铜天马,手拿羊皮古图,游遍四海八荒。去探索精灵,巨人,异族的起源;去妖土,魔国之上,做跨种族的贸易。”
“就你?”
“我怎么了!”
“你会什么?”
“我神农氏能工巧匠众多。看古今中外,哪座奇迹的建筑不是出自我神农氏之手?我神农氏勤劳能干众多,看沧海桑田,哪里的丰衣足食不是出自我神农氏之田?只要我神农氏恢复到昔日的荣光,你还怕我的货仓没有什么可交易?”
“那你先把你神农氏带向荣光再说。现在的神农山,人都没有几个!你还在白日做梦。这个我也没兴趣,说第三个。”
“第三个就是找到天地的韵脚,配上蓝色的格律,写出一首惊风雨泣鬼神的代表作,便是最完美,最开怀。”
“哈,这个靠谱,却是最没用!”
“为什么没用?”
“百无一用是游吟!若要享福世上繁华,终靠实力!”
“我所有的愿望都被你贬的一文不值,那你可曾有什么美好的愿望?”
“我么?我愿走完四海八荒,回到这里,还有一个傻傻的你,和我背靠背的靠着,任所有的过往都化作璀璨的星辰,我们还能在这里,捡回到永不褪色的初心。”
“那从今天起,你和我——就是最好的朋友。”
“嗯。”
“我多想找个宝贝,把今晚的时光装进去。”
“为什么?”
“因为时光没有坐标,一旦流逝,我们再也找不回来。假如未来我们忘记了,还可以让时光倒流,我们还可以再回来。”
“哈哈,今天是很开心的一天。不如就掬一把月光,当成未来时光错乱后的坐标。”
“好,以后若寻不见你了。就把手心的月光小心翼翼的展开,问你去哪了?”
吴苍穹此时又莫名的想到了唐万业,真是不知朋友情,能前行到几何?
可是吴苍穹还是很开心,认识了吕青瓶。至少吴苍穹觉得,吕青瓶不会为了血汗丹,像唐万业那样弃自己而去。
“喂,吴苍穹,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啦?”背靠背的吕青瓶见吴苍穹一阵沉默,问道。
“没想啥,突然话就说完了。不知道该说啥!”
“你不是喜欢写诗么?”
“嗯。”
“那你给我写一首?”
“嗯,我给你写一首格律是蓝色。”
“好。”
“格律是蓝色——匆匆的翻页,仿佛百代已过。可曾挽留住岁月的烟火?不胜的惆怅,结出万古同果。愁的滋味,一遍遍诉给滂沱。为何只你瞩目,把前朝化作传说。蓝色的你是格律,抒发秦汉唐宋的对错。我调好朱红的笔墨,给丹青上锁。深情不懂梦想的尊严,明月还等着下一首。当选择写给山河的锦绣,不负所有的执着。蓝色的你是格律,我愿为你是一根轻轻草。不去羡慕梧桐招来凤凰,不去醉生怨今朝。
习习的读诵,页页是忘年朋;多少会心的笑翻过现实的城,遍体鳞伤终于穿过勾檐斗角的棱。蓝色的你是格律,隔空一相逢;千百年万万里的路都汇聚成相同的梦。任象形字把你分隔成两岸;那边是留恋,这边是前程。蓝色的你是格律,除了我还会有,无数闪闪发光的人喜欢你到永恒。”
“好。我也喜欢蓝色,晴朗的颜色,能够让人的心开朗。”
也许是刚认识,也许是都孤独了太久,等两个人说完了说不完的话,天已经快亮了。
看过了山顶的云海日出,吴苍穹才露出了窘迫的样子。
“怎么啦,吴苍穹?”
“我的鞋子还在悬崖底下……”
“呃,可是我的储物袋里只有我的鞋子……”
“我去悬崖下面找找去!”
“还是去山外再买一双好了。”
“听采药人说,这悬崖底下有一棵葫芦梨。算算日子,如今也到了果熟的日子。你给我拿牛肉干吃,我也要回请你啊!”
“那好吧,你可要小心点。”
“我知道了。”说完,只见吴苍穹一个纵跃,像猿猴一般,就下了悬崖。
纯阳仙苏苏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吕青瓶跟前。问道:“怎么只你一个在这儿?”
“他去悬崖底下找鞋去了……”
“他?不是那个坏小子啦!那你还不跟我回去?”
“还要再等一会。”
“嗯?”
“他去悬崖底下摘葫芦梨去了!”
“啧啧,我们的吕丫头都有人疼了!”
“啊,苏苏姐你说什么!”
就在纯阳仙苏苏和吕青瓶在打趣的时候,吴苍穹已经快下到了悬崖底,不过他遇上了一场麻烦。
这场麻烦就是一群猴子,在哄抢吴苍穹的两只鞋子。
吴苍穹看见自己的鞋子,心中满是欢喜。不过一会儿之后,他悲催的发现,自己敏捷的身手竟然抢不过一群猴子。
就在吴苍穹心急烦恼之际,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了爷爷给自己讲的猴子抢草帽的故事,忽然心中有了主意。
吴苍穹迅速的编了一只草鞋,向着猴群砸去。被砸到的猴子大怒,顺着爪子就把爪子上的东西向吴苍穹砸来。吴苍穹一躲,其他猴子纷纷大怒,把爪子上的东西一起砸向吴苍穹。
爪子上没有东西的猴子只能在旁边吱吱的吼叫着。吴苍穹一看自己的鞋子已经被猴子们给扔在了地上,就以一阵残影般的速度,穿上了鞋子,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就剩下一群猴子站在原地,吱吱的叫着,似是骂声,又似是欢声。
离开了那群猴子,悬崖半中间果然一棵梨树。只是这块悬崖应该叫做“猴难爬”!不然已经熟了的梨子早就被猴子们给糟蹋了……其实吴苍穹只猜对了一半,原来这颗梨树上还有一个鹰窝。那猛禽可是猴子的克星,只是今天刚好那只鹰佬不在。
吴苍穹在兴奋的意识中,没有困难的就攀上了那棵梨树。这果然是一棵上古的葫芦梨,如今已经很难见了。若不是吴苍穹出身在神农氏,天生就懂草木精华,怕是还认不出这是一棵上古珍果呢。
这葫芦梨,尝一口便是天地精纯。磕碰上牙齿,就是果汁四溅。
吴苍穹自是喜不胜收,连连采摘了好几个,给吕青瓶带着。不过就在他将要回去的时候,一抬头,就发现这岩崖峭壁上,竟斧凿着一行行古字,这是什么字呢?
“只能先上去再说!”吴苍穹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