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抓紧时间下一场准备!场务!”
阮泠刚睁开眼耳边便传来这一道声势逼人的声音,还没等她弄懂怎么一回事,眼前就是一黑,又晕了过去。
“陈导,阮泠晕过去了!”
“快!快打120!送医院啊还愣着干什么!”陈导一把甩下手中用来充当喇叭的“剧本”,面上的怒气与郁色显而易见。
有人在挪动她的身体,这是意识彻底沉睡之前映入阮泠的最后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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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还有一股莫名的味道,按照脑海里的记忆,这应该是消毒水的气味吧。
阮泠睁开眼,神色恹恹地稍微打量了一下这名为“医院”的地方。
还真是神奇呢。阮泠这般想着。
谁能想到她堂堂静毓长公主会落得这般下场。
不,还是有一人能想到的吧,毕竟这些都是出自他手。
她恨自己天真愚蠢竟相信世间男儿终是有不一样的,当真可笑。
垂眼化去眸中的恨意,阮泠挣扎着坐起来。
“泠泠,你怎么坐起来啦?这样还舒服吗?”
这时,病房门被人推开,李姣一进来就看到阮泠在挣扎着坐起来,右手挂着输液瓶晃荡。
李姣赶忙上前扶着她坐好,还把枕头竖了起来方便阮泠背靠。
“我没事。”
阮泠想到自己许久未曾受到这般贴心的待遇,声音便有些哽咽。
前世在牢里住了那么久,每日在身边陪她的除了她的影子,还有就是隐藏在潮湿黑暗里的老鼠和蟑螂了吧。
“泠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了?我去找医生。”说着,李姣就准备往外跑。
阮泠用左手拉住李姣的袖子,制止了她往外跑的脚步。
“我没事。就是......剧组那边,”阮泠稍微顿了顿,又继续道,“我先回剧组吧。”
“泠泠”
“我不能丢了这个角色了……这笔钱......”
李姣刚开口便被阮泠打断,倒也没什么怒气,倒是阮泠的这一番话,让她心里对阮泠有些怜悯。
想到阮泠和她妈一样,自尊强,不喜欢别人的同情,便敛去了眸中的怜惜,劝道:
“泠泠,我帮你请了假,你现在回去陈导他们还怕你又晕在剧组,你要是不想在医院住,不如先回酒店休息休息。”
沉思片刻,阮泠应了声“好”。
李姣开着车送阮泠回了剧组包下的宾馆,一路无言。
临到下车时,阮泠忽的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李姣便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般,先开了口。
“住院费、医药费都是剧组出的,放心吧。”
几度张嘴想说些什么的阮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哪会有这么好的剧组?是李姣出的吧。阮泠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静静地下车,回到酒店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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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晏,阿晏,你别不要我,我乖乖的,一定乖乖的……”
“殿下,臣已心有所属,非公主良配,还请殿下饶过臣。”
饶?
“哈哈”
阮泠大笑,十年情谊便是这般脆弱,竟还用得上一个“饶”字!
背过身,阮泠闭了闭眼,终是说了一句“好”。
等听到身后人离去的声音,阮泠才扭头望着那道背影,冷静道:“都退下吧。”
室内的丫鬟一一退下,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阮泠再也忍不住,趴倒在小案上,哭得无声无息。
“呼!”
从梦魇中挣扎过来的阮泠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以为自己能放下的,可还是小瞧了自己。
想到这两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接受了那些记忆后,也不怪自己算计不过那人。
她阮泠本是梨国的静毓长公主,她虽然与梨国皇帝并非亲姐弟,可二人从小一路扶持长大,不说感情深厚,共苦的情谊还是有些的,再加上先皇的余威,地位权势也不次于皇室真正的公主。
她亲生父亲曾在先帝御驾亲征之时以性命相护,父亲死后她母亲也一根白陵了事。幸好父亲死前曾拜托先帝多多照拂自己一二,再加上父亲本就是先帝伴读,情谊深厚。
先帝那一战大胜班师回朝,想着好友留下的唯一一根独苗苗,便认作了干女儿,封公主,赐号静毓。
先帝早先打仗事必亲为,身子早早便留了暗伤,不过而立的年纪,身子便撑不住。
那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由于母族不够强大,在与其他皇子争斗时处于弱势。那时也不过还是刚及笄的阮泠与太子一路帮扶,才得以使他顺利登基。
可惜,权势终于胜于人心一筹。
如此显赫的静毓长公主殿下,还是在新帝登基的第三年,被新帝下令秋后问斩。
享有盛名与权势的长公主殿下就在那个秋天消失于人野。
世人皆知,静毓长公主死于菜市口。
在阮泠看来,她的心早就死在了入大牢时,看到皇帝愧疚神色时,看到因书晏的放纵、牢室里被故意放进来的虫蛇时。
真正人头落地时,她只感觉痛快。
死了,真好。
这是临死前阮泠的想法。
她所有的不公,原来是命中注定。
如今知道自己只是书中的一个平平无奇小配角时,阮泠心中也没有多大的波动,似乎早已认命般。
“不,本宫绝不认输!”
她可是阮泠!梨国的静毓长公主!
既然她能睁开眼再活一次,就算是在全新未接触过的国家又如何?
她还玩得来。
想起原身被家中亲戚逼到被迫辍学,阮泠握了握拳,她能活得更好!
坐在床上冷静了片刻,阮泠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五点半,时辰尚早。
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一个跑龙套的,住的也是这种普通的标准间。
阮泠便起了身,准备去往剧组多看看学些经验,毕竟不是原主,她对演戏这行完全不熟悉,唯一知道的还是从“阮泠”记忆中得知的。
也凑巧,原阮泠也是刚接触演员这一行业。
任重道远。
洗漱完收拾好正准备出门时,刚巧遇上和她同住的另一个室友。
不过从记忆中得知二人关系生疏时,阮泠也只是点了点头,对对方一夜未归也丝毫不感兴趣,转身带上手机包包等必需品便离开了酒店。
剧组《逆皇》离酒店很近,只需百米足矣,有记忆的阮泠找到地方倒是没费什么力气,就是买早餐扫码支付时手忙脚乱了一会儿。
这些高科技的东西,就算接受记忆,阮泠也仅是学会了开关锁而已。
原本五分钟不到的路程,由于早餐耽误的时间有点久,到了剧组也才六点刚过一点。
见到场务也在,阮泠将手上的早餐送去一份,又见到其他还在剧组的人,都分了一些早点。
等分到最后自己手里只剩两个包子的时候,阮泠才在心里叹了口气,幸好买得多,也幸好现在这个时间点剧组人也不多。
不过想到刚刚微信支付时显示的银行余额还有两百元,便有些头疼。
这还是阮泠生平头一次因钱困窘。
不过,她还是很快打起精神,看着剧组里的人忙碌,时常还搭把手。
此时剧组里导演副导制片演员什么的都没来,如今来得早的都是布置场地的后勤组人员,听闻拍摄要到八点才开始,阮泠便上去帮忙,顺便询问一些信息。
比如那天她晕倒后陈导有没有生气什么的。
所幸,人家吃人嘴短,还是这般小事,便都告诉了阮泠。
还顺带的,说了一些其他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