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话语一出,众人皆惊。
当先走出一人道:“关羽此去,最多不过数百人马,巴丘之内,尚有三万之众。而我纵然尽起长沙兵马,亦不过三万。如何能胜?望都督三思!”
陆逊视之,乃是潘璋。
“潘文珪所言甚是。”陆逊正欲开口与潘璋说话,下列又有韩当站了出来,言道:“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都督欲攻巴丘,十分不智,还请三思。”
韩当话音刚落,众将大多尽皆附和。
陆逊见状,内心欢喜,以为计中,然而明里却佯装大怒,面色铁青道:“尔等食吴侯之禄,如今用尔等之时,却推三阻四,是何道理?”
众将闻言一懵:这是你陆伯言之过,若不是你胡言瞎扯,我们又岂会如此作为?再则,纵然我等有错,又何必如此言重?
陆逊见众人讶异,也不待他们反应过来,便当先指着甘宁道:“甘兴霸,我原以为你带病出征,乃是为江东出力,不想也是懦弱之辈。既然如此,你便回江夏去吧!”
言罢,不等甘宁反驳,又连点数将,令其打道回江夏,便不等他们言语,直接袖手一挥,口中谩骂,离开了去。
比及入夜,众将各自在家、愤愤不平之时,突然有陆逊密使持书信与被勒令回江夏的众将。
次日天明,众将在甘宁带领下,于北城门外,在其他将领送行下,大张旗鼓,望北而去。只是口中唾骂陆逊,不绝于耳。
不日之后,陆逊便大会诸将,点齐兵马,水陆并进,望巴丘而去。
……
却说曹操自闻关羽反杀孙权大军,决意观望,便不回军河北邺城,而是驻军洛阳。在年老体衰、又头疾愈烈的情况下,每夜合眼,常见伏皇后等众。
惊惧中遂听从百官谏言,欲重修宫殿,得工匠苏越指点,前往跃龙谭旁跃龙祠前砍伐神木梨树,结果惹上梨树之神,于梦中降下诅咒,使得头脑疼痛更不可忍。
即使遍求良医治疗,亦不能痊可。
华歆闻知,便入内向曹操举荐华佗,盛言道:“其医术之妙,世所罕有。但有患者,或用药,或用针,或用灸,随手而愈。若患五脏六腑之疾,药不能效者,以麻肺汤饮之,令病者如醉死,却用尖刀剖开其腹,以药汤洗其脏腑,病人略无疼痛。”
并列举华佗医治江东周泰、广陵太守陈登等诸多事迹,以及麻沸散、手术等种种神妙。
曹操闻言大喜,便令人星夜去请华佗前来治病。
且说华佗,本是清高士人。初,沛相陈珪举其孝廉,太尉黄琬辟之,皆不就。
一身医术,则出于爱好,毕竟封建社会,医生属于贱役,哪有士人身份吃香。至于行医治病,皆出于仁心。
今听闻曹操以医者身份相征召,而不是以士人身份征召,心中虽然不喜,但畏于权势,却也是不得不去。
及见曹操,华佗诊脉视疾完毕,便胸有成竹的对曹操道:“大王此病,因风涎在脑,以为病根,自然汤药难治。
唯有先饮麻沸散,后以利斧开脑,取出风涎,如此自然根除。”
曹操听到这话,心头大怒,便喝道:“汝要杀孤耶?!”
华佗道:“大王曾闻关公中毒箭否?当时箭伤其右臂,某刮骨疗毒,关公略无惧色;今大王小可之疾,何必多疑?”
曹操冷哼道:“臂痛可刮,脑袋安可砍开?汝必与关公情熟,乘此机会,欲学吉平耳!”
言罢,便呼左右将华佗拿下,投入狱中,拷问其情。
贾诩闻知此事,便上谏道:“华佗之术,并非虚妄,实有高明之处,能治病救人,未可废也。”
曹操不听其言,反喝叱道:“此人欲要乘机害孤,正与吉平无异!”
言罢,心中越想越加愤恨,乃急令追拷。
……
且说沙摩柯自建安二十四年起兵响应关羽以来,时常日久,蛮兵多有折损,又临近春耕。
于是众蛮将乃往见五溪蛮王沙摩柯道:“自我等随大王助力关羽而今,儿郎们死者数百,而伤者更有近万人矣。然至今关羽所做之承诺却未见分毫,末将心中忧虑矣。”
沙摩柯笑道:“关羽以信义立世,纵是曹操亦是信任,又何必忧虑?再则尔等岂不闻汉中王刘玄德仁义之名?”
此话言罢,众蛮将默然无语。
片刻之后,又有一老蛮将言道:“大王此话虽然有理,但如今正值春耕时分,若此战旷日持久,届时纵然关羽信守诺言,也已然过了耕种良时,亦为止晚矣……”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再则,我等兴兵之时,正值隆冬,既不能上山打猎,又不能下水打渔,更不能耕种粮食,故而将士颇多。
如今既入春夏,又不得利益,故将士们畏惧日后秋冬之际,严寒无粮,多思归家耕种渔猎,士气低落,难以为继,还请大王思量。”
沙摩柯闻言,觉得有理,便道:“既然如此,我便书信一封,言此间难事,报于汉中王,看他如何回复我等,其后再行定夺。”
沙摩柯正当书写信件,旁边老将又道:“汉家之人,自古视我为蛮夷,多有轻视,若是只有书信,只怕他汉中王不甚重视。
末将以为,自古行军征战,最惧兵变,是否要暗令部众,稍微闹上一闹,予以汉中王压力?”
沙摩柯闻言,沉思片刻后道:“汉中王素有仁义之名,当可信他一回。若是他回复不能使我等满意,届时再闹不迟。”
言罢,见众蛮将无有异议,便写下书信,令快马往江陵而去。
……
巴丘城。
马良听闻探马来报,说是东吴陆逊起大军,顺湘水而下,水陆并进,前来攻城,顿时大惊,连忙招房陵太守邓辅、南乡太守郭睦同到城头观望。
比及城墙之上,众人远望,东吴水陆大军,围而不攻,并于数里之外下水、陆之寨。
马良及邓辅、郭睦见状,不由纷纷皱眉,不知其意,只得下令,各处城关严防死守,无论任何挑衅,皆不得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