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
才宽慰了贾母,就赶忙领了这几个丫鬟出去。
林翡知道王熙凤的手段,也不再说下去,只向贾母拱拱手,说道:
“林翡原不该插手荣府内务,只是事关黛玉,林翡必然要说上一嘴。老祖宗,我们兄妹都知道您是疼我们的,只是我们住的久,倒不如搬出去,也免得惹人嫌。”
林翡说着朝贾母深深一拜,见贾母端茶慢饮,趁着贾母咽下口中的茶,林翡连忙昂声说道:
“外孙在府上叨扰已久,不日便要搬走,还望老祖宗保重身体,多福多寿!”
“你!”贾母听了前半句,还觉得有回旋的余地,故而缓缓的喝了杯茶,却没想到就一杯茶的功夫,林翡直接就开始拜别了。
一时间,贾母气的手都有些颤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贾母才缓过来,轻声道:
“好孩子,我知道你是被那几个死丫头给气到了;我也知道,你是怕底下人胡说,坏了黛玉的名声。你放心,再没人敢在私底下多嘴,若是有你只管来找我这老婆子。”
“老祖宗心慈。”林翡同样煽情的说道:
“外孙原本不该做主搬离,虽说早些年父亲就已经在京中为我兄妹二人准备好了房产,但我们感念老祖宗,岂敢离开。”
林翡说着上前几步跪在贾母面前,悲泣道:
“事已至此,我们兄妹又何苦去惹那些小人嫌的,老祖宗疼我们,我们又怎能让老祖宗时时忧心,老祖宗放心,我和黛玉即便是搬出去了,也会时常来拜望您的。”
贾母被气到了。
被林翡的决然气到了。
荣国府和林家原本是姻亲,但贾敏已死,关系也大不如前。
只是黛玉和林翡兄妹二人一直居住在荣国府,两家才越发的亲厚。
贾政在朝为官,也有照应,毕竟林家兄妹二人皆在荣国府,林如海是无论如何都会向着贾府。
若是就放他们兄妹搬出去了,他们二家的关系可就没这么牢靠了。
但真拦也拦不住,常言道:长兄如父。
林如海不在这里,林翡便是林家的主心骨,林翡便能做林家的主做黛玉的主。原本他即便是想走,碍于辈分,也只能忍着,不好提出。
但那几个死丫头偏偏多嘴,给了理由。
贾母想着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哀声道:
“你要走,我也拦不住你,但黛玉不许走,你要是带走了她,你是用刀子割我的肉啊。”
正说着,王夫人和邢夫人也到了,听见贾母的话,王夫人便淡淡的说道:
“老祖宗,他们是亲戚,亲戚要走,我们怎能硬拦着。”
贾母闻言只觉得心中一阵闹腾,想说话,却又见王夫人走到林翡的跟前,慈爱的说道:
“翡儿,便是走了,也别忘了多来拜望,老祖宗疼你们,你们也知道,别叫她想念。”
王夫人三言两语就把林翡兄妹离开荣国府的事情给定下了。
贾母听的只觉得心口涨的难受,只是看着王夫人贾母有些心寒。
愿意让林家兄妹离开,这是她的意思?还是政儿的意思?
贾母想着抓着鸳鸯的手,颤颤巍巍便走了,竟是看都不想再看林翡和王夫人一眼。
王夫人也不在意,贾母不开腔,她的话才更有作用。
林翡也只是朝着贾母再次深深一礼,沉声道:
“外孙林翡,拜别了。”
贾母的脚步一顿,但旋即走的越发快了。
王夫人也伤感即将离别,见贾母走进去,瞧不见人了,便叹了口气,说道:
“老祖宗不愿你走,更不愿黛玉离开,黛玉是她的心头肉儿。”
王夫人说着朝王善保家的的看了一眼,又向林翡说道:“你们走的时候只管吩咐她。”
林翡连忙道谢。
次日。
原本就因为宝姑娘来了而热闹了几日的贾府再次热闹了起来。
更有丫鬟开始胡说什么宝姑娘来了,林姑娘就走了云云,一时间,有人觉得是林姑娘不喜欢宝姑娘,见宝姑娘住下了,便要走。
又有人觉得是宝姑娘厉害,说服了王夫人,一同撵了他们兄妹。
知道昨晚事情的说是因为丫鬟多嘴,林翡不愿让黛玉落人口舌。
看的透彻的才明白,昨天晚上的事不过是个幌子,说到底是客居久了,下面人闲话太多,宝二爷又素来爱在内闱厮混,太损人闺誉。
以往林姑娘小,倒还不算什么,这渐渐的林姑娘大了,宝二爷也大了,荣国府仍无人去约束宝玉,自然是说什么也要走。
黛玉一早才知道要搬出荣国府了,心中一时也有些不舍,但林翡早就与她提过搬离的事情,她们也早已商议过了。
故而探春迎春和宝玉等人前来送别,黛玉虽然哭诉离别不舍,却只字不提不愿离去。
最终互赠了离别礼物,黛玉领了雪雁,离去了。
让宝玉为此痛哭了一场。
而另一边早有荟明打点好林翡的物品,不过才一个时辰的功夫,黛玉就已经到了新居。
此处亦是林家京中的老宅了,原是先皇所赐,是林家列侯爵位尚在是的旧居。
原本是要收回,但皇上施恩,又赐了下来。
只是林如海未在京都,这些年宅子空置着,只有几个忠心的老仆守着,也是这几年林翡一直命人修缮,以待他们兄妹随时回来。
而今黛玉归家,林家开大门相迎,门内一干丫鬟婆子翘首以待,只盼着黛玉快点到来。
等黛玉到了,一路丫鬟婆子殷勤伺候,无人敢丝毫懈怠。
因为她们都知道,林如海不在,林翡又是侍读,白日里林家便只有一个主子,那便是黛玉。
全府都由黛玉捏着,谁能有不服的。
便是她们这些老人儿,也早被翡大爷派的人收拾一圈,不开眼的愣头青早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而进了自己家的大门,黛玉心中也是一阵轻松,完全没有初到荣国府时的拘谨之感。
心放松了,人也觉得轻松。
在诸多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来到林翡为她选的院子,黛玉忍不住眉头微皱,问道:
“荟明呢?”
荟明连忙颠颠的跑过来,连忙说道:
“姐儿,这不是我的错,这都是哥儿的意思。”
荟明说着点头哈腰的请黛玉入院一观,只见院中摆满了时令的鲜花,才进院子就觉得芳香阵阵。
院中显示堂堂皇皇的一间大房,走进去大房,入眼便是一幅洛神图,翩翩然的洛神眼眸微合,别有韵味儿。
两边各有屏风做格挡,走进去同样的宽大敞亮,一张大书桌摆在窗下,与书桌照应的则是装着满满当当的书的书架子。
加上这里桌旁只用了一个青瓷大瓮装了十多卷书画,桌上全是笔墨纸砚等物,只窗台上放了一碗清水,里面一株莲,已经渐渐的长出来花骨朵。
让黛玉忍不住心道:这哪里是为她准备的闺房,这分明是为她准备的书房。
“姐儿您看还成吗?”荟明见黛玉神色稍缓,连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