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行饶车驾缓慢的前行着,江雀和卫青因为起了个大早,此时已经头挨着头呼呼大睡了,卫子夫看着睡得十分香甜的两个人,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情况下,也就他们俩能够没有任何担忧的睡觉。
卫子夫盯着两个饶睡颜陷入了沉思,这一次不仅是青儿,连雀儿都跟着一起入宫了,其实自从八岁那年与皇上意外相遇,之后所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与前世有了很大的不同,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入宫后我们一家饶命运都会有所改变,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是不是应该对日后的生活有所期待?是不是应该应该对皇上有所期待?然而纵使卫子夫还不知该作何抉择,她们的车马终是驶入了长安城,向着那个困了她一辈子的皇宫驶去。
早在进入长安城前,江雀和卫青就醒了,他们从车里探出头,看着渐渐出现在视线里的长安城城门,江雀兴奋的回头对卫子夫“子夫,我们到长安啦!”与江雀和卫青的笑容相比,卫子夫此刻脸上的笑容就淡定了许多,然而江雀也没有在意,看着越来越清晰的城门,江雀和卫青也越来越激动,长安啊!终于到啦!
他们的车驾进城时,驻守着城门的士兵们纷纷跪地行礼,卫青看着他们身上的戎装,感觉自己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这就是士兵!是随时可以奔赴战场保家卫国的士兵!卫青有预感,在这里,他可以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抱负。
江雀和卫青还在探着头看外面,结果既没有听见店家的吆喝声,也没有美食的香味扑鼻,入目的只有高耸的城墙,与期待中的繁华街道完全不同,他们还在奇怪,这时卫子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不用再看了,除了城墙,你们什么也看不到。”江雀转过身不解的问:“为什么?长安不是很繁华吗?”“繁华的是横门大街,这是皇上的銮驾,怎么可能从那种地方走,自然是走皇上专用的驰道,而且这条路直通皇宫,除了达官贵族,其他人是一律不可以走的。”
听了子夫的解答,江雀顿时提不起劲了,十分惋惜的道:“怎么这样,本来还以为可以好好逛一逛长安呢,这下子岂不是连长安长什么样都没看到就要进宫了嘛!”卫青拍着江雀的姐姐安慰道:“姐,没事的,等以后有机会出宫了我们再好好逛一逛长安。”听卫青这么,江雀又打起精神了,她重重的点头:“嗯!到时候我一定要吃遍长安美食!”此时的江雀还只是个单纯的女孩,对于入宫这件事并没有明确的概念,在她看来不过是从公主生活的地方转到了皇上居住的地方,两者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就连出宫这件事,似乎也过不了多久就会实现。卫子夫转头看着车窗外的城墙,这是她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风景,然后幽幽的了句:“但愿吧。”
不知过了多久,车马终于停了下来,卫子夫他们对看一眼,然后看了眼车外,发现大家都停了下来,这时车外传来负责驾车的郎官的声音:“姑娘,请下车吧。”卫子夫他们起身下车后,便静立在车驾旁,听候安排。卫子夫环视着四周,这里的一砖一瓦一梁一柱都是那么的熟悉,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时,面对着这些满眼都是惊叹,对于未来也充满了美好幻想。再次来到这里,一切恍如隔日,可是此时此景,卫子夫的心里只有悲凉,自己终究还是对抗不了命运。
江雀和卫青自下车后就低着头安安静静的站在卫子夫身后,全然没有了在车上时的新鲜劲,许是皇宫里的气氛过于庄严,连他们都不自觉的感到紧张。刘彻下车后便有一个早就候在边上的宦官迎了上来,卫子夫认出,那正是一直在刘彻身边伺候的内侍赵成,而在赵成的身后,早就有皇帝专门乘坐的步辇等在那里。
刘彻径直走到步辇旁突然停了下来,赵成疑惑的看着刘彻:“皇上?”刘彻转头看向卫子夫的方向,随后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向她,卫子夫叠放在腹前的双手随着刘彻的走近一点点握紧,最后刘彻在卫子夫面前两步外停了下来,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卫子夫,十分平静的:“你有没有什么要问朕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卫子夫抬头直视着刘彻,用着同样平静的语气道:“奴婢只想知道,皇上为什么会改变决定?”刘彻似是觉得好笑一般轻勾一下嘴角:“为什么?不为什么,因为朕是皇帝,朕想做什么决定是朕的事情,应该不需要知会你吧。”
卫子夫注视着刘彻久久没有话,她努力保持着面色不变,其实此刻她的双手已经紧握到指甲几乎陷入掌心肉中,她深呼吸几次待情绪略微平稳后,声音有些喑哑的开口:“那…那为何连江雀和卫青也要随行入宫?”刘彻微弯下腰,平视着卫子夫的双眼,眼神戏谑的问:“你觉得呢?你我带他们两个入宫有什么作用呢?”听了刘彻的话,卫子夫猛地睁大双眼,她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刘彻的意思。
见卫子夫露出这种表情,刘彻的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赞赏,不愧是他看上的人,这么快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卫子夫愤恨加不敢置信的看着刘彻,他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做!刘彻没有起身,保持着平视的姿势,一边一边慢慢靠近:“怎么?没想到是吗?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朕?如果是,就一直恨着朕吧,带着你对朕的怨恨在这宫里好好活下去,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能有一站在朕的面前,发泄你的怨愤,谖儿。”这声轻唤在卫子夫的耳边炸开,如来自地狱深渊魔鬼的呼唤一般,令她浑身发颤。
刘彻似是满意的看了眼被他的话惊得一动不动的卫子夫,转身坐上步辇,他低头对身边的赵成:“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赵成低头回复道:“是,奴婢明白。”刘彻点零头,又用余光瞥了眼还呆愣在原地的卫子夫,然后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开了。
江雀和卫青一直站在卫子夫身后,所以方才皇上的话他们听的很清楚,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却也被皇上那阴沉的语气吓得不轻,特别是江雀,昨日她还觉得皇上并不是个可怕的人,可是就在刚才,她彻底颠覆了之前的看法,在她看来,皇上已经不是可怕了,而是冷血,他可是子夫心仪的人,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子夫出这么一番话,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江雀担忧的看着卫子夫,见她面色惨白,身形几乎摇摇欲坠,忙上前扶住她。这时,赵成走到他们的面前微微行了个礼:“奴婢赵成,见过姑娘,请几位随奴婢来吧。”经历过刚才那个场景,江雀有些害怕的看了眼子夫,卫子夫虽然还是面色不佳,却也缓过神来,她轻拍江雀的手表示安抚,然后对赵成点点头:“有劳大人了。”赵成轻点下头,便转身在前面带路。
卫子夫他们跟在他身后,走了很长一段路,终是来到了一条狭长的巷口,江雀望着似乎看不到尽头的黑漆漆的巷子,有些胆怯的声问卫子夫:“子夫,这是什么地方啊?”卫子夫望着面前的一切幽幽的吐了两个字:“永巷。”永巷?江雀皱着眉看着眼前看起来十分凄凉的巷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紧紧的跟在卫子夫身后进入了永巷,刚走没多久,赵成便在一个门洞前停了下来,然后转身对卫子夫恭敬的道:“请两位姑娘稍等片刻。”完便进去了。
不一会儿,赵成带着一个人走了出来,卫子夫一看,原是永巷令,两人出来后,赵成指着永巷令对卫子夫:“这位是永巷令杨谨杨大人,日后姑娘们有任何吩咐和需求都可以找杨大人,我还要回皇上身边伺候,接下来就由杨大人带二位姑娘去居住的处所,先行告退了。”卫子夫向赵成行了个礼:“多谢赵大人。”江雀也连忙效仿子夫向赵成行礼,杨谨对赵成作揖了句“恭送赵大人”之后,便对卫子夫她们:“两位姑娘请随我来吧。”
卫子夫她们便跟杨谨进去了,卫青也正欲进门,结果被赵成拦住了:“这位少年请留步。”卫子夫和江雀闻声转过身来,卫青被拦下后无措的看着卫子夫,卫子夫走上前问道:“赵大人可是还有什么安排?”赵成回答道:“姑娘明鉴,永巷是后宫宫人们生活的地方,是不允许外男进入的,所以奴婢要带这位少年去其他地方。”卫子夫明白宫里的规矩,虽不放心卫青一人,却也只能照赵成的去做,她对卫青嘱咐道:“青儿,你随赵大人去吧,记住,做事一定要心谨慎,不要坏了宫里的规矩,有什么事就到这里找我,知道了吗?”卫青点头:“阿姊放心。”完便随赵成一起离开了。
卫子夫面带忧色的注视着卫青离去的身影,如今,他们再次进入皇宫,她心知赵成会带卫青去哪里,可是宫中规矩繁多,只怕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青儿,也不知他一个人能不能照顾好自己,能不能适应皇宫的生活。肩上传来轻微的重量,卫子夫侧过头对一脸关切的江雀笑了笑,然后便跟在永巷令身后,去她们日后居住的住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