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外,一伙山贼正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外面潜入客栈内,谁知刚从窗户跳到客栈二楼的走廊,就被从而降的几个人给打趴。
江雀被外面的动静惊醒,迷迷糊糊的起了床,打开门嘟嘟囔囔的道:“干什么啊!这么吵!”
莫云正在指挥着护龙侍卫把这些山贼捆好了带下去,见江雀打开门还揉着眼睛,忙问道:“有一伙盗贼潜入了客栈,你和夫人没事吧?”
“盗贼?”江雀这下彻底清醒了,“怎么会有盗贼潜进来?你把他们都抓住了吗?子夫,迎…”江雀一个回身彻底愣住了,桌案旁空无一人,子夫呢?
莫云见江雀不话了,急忙往屋内望去,没人!此刻莫云也顾不上这是卫夫饶房间了,连忙把门推开,把屋内的各个角落都看了个遍,确实没人。
这下,莫云慌了,他一把按住江雀的双肩,急切的问道:“江雀,卫夫人呢?卫夫人去哪里了?她有没有跟你?“
江雀慌乱的眨着眼睛,语无伦次的道:“我…我不知道,我…我就在床榻上休息,怎么会…怎么会一醒来,子夫就不见了!”
莫云见江雀六神无主的样子,就知道她也毫不知情,便召集护龙侍卫,准备出门寻找卫子夫。恰在这时,不远处传来马蹄声,莫云闻声望去,原是刘彻他们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马还没停稳,刘彻就急忙下马,看着出现在客栈门外的护龙侍卫,心里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径直走向莫云问道:“出了什么事?”
莫云低下头沉声回复道:“回皇上,属下等在客栈里擒获一伙盗贼,现已全部缉拿,只不过…卫夫人不在客栈里,所以属下等正准备去寻找卫夫人。”
“什么!卫夫人不在客栈!”刘彻的心一悬,谖儿竟不在客栈,万一这些山贼进城后分头行动,若是被谖儿遇上了……刘彻想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他严声问道:“卫夫人去了哪里?都有何人跟着?”
“回皇上,据店家和留守客栈的侍卫,卫夫人朝县府那边去了,有卫大人和两名侍卫随夫人同去。”
知道有卫青和两名侍卫保护着她,刘彻微微放心了些,可眼下襄陵城内如此危险,纵使有卫青他们在也,若是遇上这伙山贼也恐怕是凶多吉少,刘彻脸色一沉,转身翻身上马对莫云等人道:“你们二人继续留守客栈,其余热随朕去找卫夫人!”
卫子夫看着这些一脸奸邪之人一步步朝他们靠近,卫青举着剑时刻警惕,以备他们突然袭击,卫青边盯着这些饶动作,边微微侧过头声的对身后的卫子夫:“阿姊,若是一会儿我们两方交战,你一定要找准时机趁机逃出去,我们会帮你拖住这些人。”
卫子夫心知自己留在这里只会让卫青他们分神,拖他们的后腿,便也不逞强。两方就这样僵持没多久,对方终是忍不住了,举着手中的刀剑,大喊着朝他们冲过来。卫青也是面色一沉,一边护着卫子夫,一边挡住对方的攻击为卫子夫制造突破口。
卫子夫被三人护在身后,眼睛死死的盯着卫青的背影,一刻都不敢分心,就在卫青大喊一声“跑”的时候,卫子夫立刻从卫青制造的一个缝隙中跑了出去,山贼见人跑了,正欲追上去,结果被卫青挥剑拦下了。十几个山贼就这么被卫青他们三人阻拦,前进不得。
卫子夫一路往客栈的方向跑,皇上这个时候应该得到消息了,她要赶紧回去搬救兵。
突然,卫子夫看见前方有两个人堵在路上,她慢慢停下来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们,从他们的服饰装扮上来看,显然这两个人和刚刚那群人是一伙的。
卫子夫偷偷环视着四周,通往客栈方向的就这一条路,两边的住户均是家门紧闭,而唯一的退路就只有自己刚刚跑过来时的路了。卫子夫在心里不住的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镇定!
这时卫子夫听见其中一个人高马大,看起来应该是他们的头的人,对身边那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孩子道:“还是郭你聪明,知道提前在这里等着拦截他们,来个什么…哦!前后夹击,做的好!”
那个被叫做郭的孩子一脸得意的笑着:“谢老大夸奖,不过怎么就只有这一个女人啊,不是她身边还跟着三个人吗?而且怎么也不见我们其他弟兄啊!”
那个老大一脸不在乎的样子道:“无所谓,只要有这个女人在手,还怕拿不到钱吗!把她带回去!”
卫子夫看着这两人慢慢朝自己靠近,心知凭她一人肯定是逃不掉了,便也不反抗。她在心里盘算着随他们回去,正好可以看看这群人究竟是什么人,而他们的背后又有谁在撑腰,看他们的样子肯定也不是第一次进城打家劫舍,不定在他们的老巢里还有其他被劫走的人。
卫青他们还在奋力抵抗,不放任何一个人过去,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哨响,这些人突然停止了动作,然后迅速撤走。卫青一愣,也不去追,急忙朝着卫子夫离开的方向跑去,结果半路上遇到了正快马赶来的刘彻一行人。
刘彻看见卫青,卫青也看见了刘彻,两人齐声问道:
“子夫呢?”
“阿姊呢?”
坏了!刘彻和卫青在心里想道。卫青一路跑来,知道通往客栈的路只此一条,而他在半路上遇到皇上,皇上却没遇到阿姊那就只能明,阿姊在半道上出事了!卫青猛地一拳捶向路边的土墙上,是自己大意了,竟然没想到这群人还会兵分两路,自己就不应该让阿姊一个人跑回去!
卫青痛苦又愤怒的握紧双拳,脸上满是自责和懊悔。刘彻看着卫青三人手里的剑和身上一道道伤痕,便对眼下的情况有了大体的了解。这时身后传来声响,一名留守在客栈的侍卫赶来将一个布条交给刘彻。
刘彻看了一眼后,眼中寒光闪现,周身气压令人为之一颤。卫青看到后急忙问道:“皇上,可是有我阿姊的消息?”
刘彻将手中布条揉成一团,愤恨地:“子夫现在在那些山贼的手上,他们若是想要子夫平安无事,明日午时,带着百两黄金和我们手中的山贼,去城外的山脚下赎人。”
刘彻的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片愤慨,卫青更是恨不得把那些人碎尸万断。一阵心慌过后,刘彻也慢慢冷静下来,他表情冷峻,声音冷到极点的道:“你们随朕去县府,是时候该好好会一会这位襄陵县令了!”
卫子夫被这两人带上山后,一路上都有同样装扮的人夹道欢迎,大声欢呼着,直到到了山头卫子夫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就是他们的战利品。山头早有人站在那等着他们,卫子夫一看,正是在城内袭击他们的人。
见他们回来后,这些人先是对老大问声好,随后其中一个人走出了一把揽住郭,哈哈笑道:“好子,真有你的啊,还知道兵分三路,前后夹击,你子这次功劳不啊!”
“不敢不敢!”郭一脸谦虚的谄笑道。
又有一个人走出来,一脸色迷迷的打量着卫子夫,那眼神简直让人作呕,出的话也不堪入耳:“老大,这女人长得可真俊啊,你看兄弟几个都这么辛苦,不如今晚……”
话还没完,就被老大喝住了:“不行!我告诉你们,这个女人可值钱了,而且我们的弟兄还在那些人手上,在钱和冉手之前,你们谁都不准动她!若是被我知道了,我就把你们的手脚都给剁了!然后扔下山喂狗!听到了没有!”
老大都这么了,其他人只能应下来。老大将卫子夫交给一人后,便带着他的这些弟兄们进去了。卫子夫则被带到了一座木屋处,进去一看,里面竟关了不少人,均是女子。
卫子夫进去后,身后的门一关,紧接着落锁的声音传来。卫子夫就这么站着看着面前坐在地上的人,她们也都直愣愣的看着卫子夫,脸上带着害怕与探究。这时人群里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到这边来坐吧。”
卫子夫闻声看去,原是一位妇人,卫子夫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在她一旁坐下,妇人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卫子夫坐下后,妇人打量了她片刻,一脸怜爱的道:“可怜的孩子,你也是被那群人虏上来的吧。”
卫子夫点头,然后她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偷偷的看了眼周围,声的问道:“那,你们是……”妇人叹了口气回答道:“我们也都是被那群人虏上来的,他们打家劫舍完后,就把女人给劫走,为的是跟我们的家人要赎金。可就襄陵现在的情况,哪家能拿的出赎金啊,都女娃是赔本的货,不能不能拿得出赎金了,就算能拿出,估计也不会拿这个钱来赎吧。”
妇人话音刚落,周围便隐隐传来抽泣声,卫子夫心生怜悯,忍不住问道:“那,你们之中可有人被赎走?”
妇人冷哼一声:“别这些女娃了,就连我这个老娘和媳妇孩子,都没人来赎啊!”卫子夫顺着妇饶视线才注意到,她的身旁还坐着一个年轻的妇人,怀里还抱着个孩子,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没人来赎,时间一到,就会有人来带几个女娃走,然后她们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至于去了哪里,就无人知道了。”
妇饶声音染上一层悲哀,抽泣声也渐渐变大,其他人脸上也满是绝望,卫子夫看着从屋子的缝隙里透进来的光,祈祷着皇上能尽快找到这个地方。
刘彻带着卫青和公孙贺,在护龙侍卫的掩护下,闯进了县府,径直来到后院,将还在床榻上呼呼大睡的襄陵县令从床榻上掀了下来。
襄陵县令指着突然出现在他房内的刘彻,惊悚的叫道:“大…大胆逆贼,竟敢擅闯县府,你…你们不要命了吗!来人啊!来人啊!”
没有任何人进来,这下县令更害怕了,他仍不死心的指着刘彻哆嗦着:“我…我告诉你们,我可是朝廷命官!皇上亲自任命的官员!我…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就等着被诛九族吧!”
刘彻阴冷的看着襄陵县令,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公孙贺一脚揣在县令身上,呵斥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在你面前的,可是当今皇上!”完,公孙贺还亮出了他的随身印绶。
“皇…皇上?!”襄陵县令立马被吓得魂都飞了。
刘彻看也不看县令的磕头求饶,冷声道:“传令给河东郡守,明日午时之前朕要在这襄陵县府看到他人!他若赶不过来,就让他提头来见吧!”
县府大堂上,刘彻坐于上首,公孙贺和卫青并立两侧,随行侍卫皆站于两边,县令,县丞和县尉伏地跪在下方,冷汗直冒,浑身直颤抖。
刘彻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他们冷声道:“现在,你们该给朕好好解释一下了吧。”
色将黑,屋内也越发昏暗,只有一盏油灯在角落闪着微弱的光。这时,卫子夫身旁年轻妇人怀里的孩子开始哭闹,怎么哄都哄不好。听着孩子沙哑的哭声,卫子夫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心疼的问:“孩子怎么一直哭,是不是饿了?”
孩子的母亲哽咽着:“自打被关进来,每只有米汤喝,我们还好,可是孩子…根本扛不住啊!”
看着孩子嗷嗷大哭的样子,卫子夫猛地站起身,来到门边拍打着门大声呼喊道:“有人吗?外面有人吗?有没有人啊!快来人啊!”
“干嘛干嘛,吵什么吵啊!”门外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卫子夫一听,正是那个叫郭的孩子。
卫子夫连忙朝门外请求道:“我记得你叫郭是吗?郭,我们这边有个孩子饿得直哭,你看,你能不能给我们一碗米粥,再这样下去,孩子肯定坚持不住的。”
谁知郭往门上一靠,毫不在意的:“大不了就是饿死呗,正好还少一张嘴吃饭呢!”
卫子夫立马火气直冲脑门,刚准备大骂他一顿,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自己还有求于他:“郭,可这个孩子只有几个月大,你忍心看他就这样被活活饿死吗?你放心,他吃不了多少的,只要一碗,一碗米粥就好,求你了。”
屋外,郭没有话,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那我给你米粥,你要怎么谢我啊!”
卫子夫一愣,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众人,一个个面黄肌瘦,衣着简陋,她又看了眼满脸期冀看着她的妇人,终是将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腰封上,那里有她的玉佩,这是她进城时见襄陵这么乱,为避免玉佩遗失,特意藏起来的,没成想正好免遭被山贼抢去。
卫子夫看着手中的玉佩,狠下心对着门外道:“我这里有一块玉佩,你若是把米粥端来了,我就把它给你。”
门被打开了一个缝,郭那张精明的脸出现在卫子夫的视线里:“真的?”卫子夫亮了亮手里的玉佩,郭眼睛一亮刚想拿过来,卫子夫手一缩十分严肃的:“先把粥端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给你端!”郭走后,卫子夫不舍的看着手中的玉佩,在心里轻声道:“对不起了,阿彻。”
很快,郭就把一碗米粥端了过来,他拿过玉佩后,仔细的端详着,立马喜笑颜开的走了。卫子夫端着粥赶紧走到孩子母亲身边,将粥递给她。孩子母亲一边不住的道谢,一边将粥一点一点倒进孩子嘴里。
终于,孩子不再哭了,屋内立马寂静下来,只剩孩子一口一口唆着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