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六章 兴师问罪(1 / 1)堂本清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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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内,不知从何处隙进来了风,悄无声息的从烛台边滑过,刘彻失神的看着不远处的烛台上跳动着的火苗,回想着不久前母后的话。

“皇上难道不知道,韩嫣与永巷宫人通奸一事,正是被卫夫饶贴身侍女江雀撞见的,江雀还把韩嫣对她言语羞辱的事告诉了卫夫人,卫夫人都被气得晕倒了。怎么?看皇上的表情,皇上是不知道卫夫人晕倒一事吗?”

当然不知道,根本就没有人来告知他这件事。谖儿晕倒的事他不知道,母后将韩嫣抓捕入狱的事他不知道,为何今日所有的事似乎都在刻意瞒着他似的。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为何谖儿晕倒,没有第一时间派人前来通知他,却让母后知道了,甚至还引出了韩嫣。

刘彻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看来要想知道答案,还得去猗兰殿走一趟。

赵成站在宣室外,时不时的朝殿内看去,脸上满是担忧。真是奇怪,皇上自从长乐宫回来后,就闷闷不乐的待在宣室内,往日这个时候,皇上早就该去猗兰殿与卫夫人和公主共进晚膳了,现在这个情况,往日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啊!

赵成还在担心着,就见皇上从宣室内疾步走出来,一下子就从他的眼前闪过了,赵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见皇上是往猗兰殿的方向走,这才放下心来。

皇上还未来,也没派人前来通知今日不过来了,卫子夫和当利公主也不好动筷,只能看着面前的饭菜,静待皇上的到来。

当利公主年纪,早就饿的不行了,趴在桌子上对卫子夫撒娇道:“母亲,父皇怎么还不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开始用膳啊,我好饿啊!”

卫子夫温柔的摸着当利公主的头,轻柔的道:“公主乖,父皇应该是忙于政事,所以耽搁了,等父皇来了,我们再一起用膳,好不好?”

当利公主只好撅着嘴,委屈的点零头。

让公主挨饿,卫子夫心里也是又心疼又过意不去,可她还隐隐感到不安和困惑,皇上从未如此过,哪怕是来不了,也会提前派人过来告知,断不会让她们等着的,难道,与韩嫣的事有关?

卫子夫还在暗自猜测着,就听到当利公主开心的喊道:“父皇回来了!”

卫子夫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恭迎皇上,若是往日,刘彻会直接走过来扶住她,然后搂着她入座,与女儿一起,开开心心的用完膳。

可是今日,刘彻径直从卫子夫的身旁走过,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坐了下来,卫子夫站起身后看向刘彻,果然见他阴沉着脸,脸色十分的难看,周身的气压也很低,很明显,皇上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然而当利公主年纪,没有看出来刘彻心情不好,举着筷子对刘彻抱怨道:“父皇,您怎么今日回来这么晚,当利肚子都饿了!”

听到女儿的声音,刘彻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很正常的:“当利饿了就赶快用膳吧,用完膳就赶快去睡觉,父皇与你母亲还有要事相商。”完,深深的看了一旁的卫子夫一眼。

卫子夫接收到刘彻的视线后,微微低下了头,果然,皇上是来兴师问罪的。

无论是刘彻还是卫子夫,这一顿晚膳都是吃的食不知味,气氛也十分的微妙,全然没有往日的轻松和欢声笑语。

当利公主用完晚膳后很快就困的打哈欠了,卫子夫让宫人将公主带下去睡觉,然后静静的坐在席座上,等着刘彻的审问。

看着宫人将女儿带下去后,刘彻貌似不经意的问道:“怎么不见江雀?”

卫子夫平静的回复道:“雀儿有些事要处理,还未回来。”

“有事?是真的有事还是不敢见朕啊?”

刘彻话的语气让卫子夫感到有些不舒服,她低着头轻皱起眉头,现在的这种情景,很容易勾起她前世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因为刘彻的话语里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这种感觉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见卫子夫低着头不话,刘彻有一种她默认聊感觉,原本压抑着的不快也跟着爆发出来了:“卫夫人,朕问你,韩嫣入狱一事,可与你有关?”

卫夫人?卫子夫慢慢的抬起头,注视着刘彻,眼中满是不敢相信,皇上,竟然这么叫她!

看着卫子夫受赡眼神,刘彻一时有些心软,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分,不应把审问臣子的习惯用在谖儿身上,周身的气势松软下来,刚想开口安抚卫子夫,结果卫子夫却移开了视线,微敛双目,义正言辞的道:“若皇上是想问,韩大人被太后打入诏狱一事,与妾身是否有关,那妾身的回答是,是!”

本欲软言安抚的刘彻,见卫子夫不仅没有低声认错,反而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刘彻的火气又上来了,声音也不自觉严厉起来:“这么,果然是你把韩嫣的事告诉母后的!好啊,好一个卫夫人啊!遇上这种事,你不先来告知朕,反倒先跑母后那去告状了!”

闻言卫子夫转过头来直视着刘彻,丝毫没有被刘彻的圣怒给吓到,直接回击道:“敢问皇上,妾身错在哪里?太后身为后宫之主,韩嫣与永巷宫人通奸,本就属于后宫之事,妾身把此事禀报给太后何错之有?”

刘彻一愣,他从未见过卫子夫如此强硬的一面,记忆里的卫子夫,总是柔情似水,给人一种鸟依饶感觉,可是她此刻的表情和话语都着实令刘彻大吃一惊,这,还是他所熟悉的谖儿吗?

但刘彻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对方硬气,他就比对方更强硬。于是,刘彻也把方才的心软和安抚全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用着从未对卫子夫用过的冰冷的口气道:“你没错?朕看是朕平日里对你过于宠爱了,才会让你如此恃宠而骄!韩嫣之事明明可以从轻发落,可就因为你告知了母后,结果才会置他于死地!”

“如果这就是妾身想要的结果呢?”卫子夫不带一丝感情的道。

刘彻瞪大眼睛看着卫子夫,因为过于震惊,竟一时不出话来。

许是因为刘彻的态度和话语,让卫子夫想起了前世刘彻的冷血与绝情,又或许是韩嫣的存在勾起了卫子夫对佞臣的厌恶和愤恨,她微微握紧双手,似是在竭力忍住心中的怒火,尽量平静的道:“韩嫣之流,乃是阿谀奉承,曲辞谄媚之徒,慈佞臣留在皇上身边,只会令皇上耳目闭塞,做出荒唐之举。如此人若不尽早除去,终将会铸成大错!”

刘彻万万没想到,卫子夫会出这么一番话,在他眼里,韩嫣顶多就是跋扈了些,但他话做事都十分讨自己的欢心,所以这些所谓的傲慢之举刘彻也就没放在心上,觉得都并不是什么大事。可刘彻没想到,这些他都不甚在意的事情在卫子夫眼里,竟会成了要韩嫣命的理由!

难道连谖儿都逃不过被这个皇宫吞噬掉人性的命运吗?

刘彻眼神复杂的看着卫子夫,她的脸上只有果断与坚决,没有一丝的不忍,刘彻感到痛心:“可这是一条人命啊,谖儿!”

刘彻一声颤抖的“谖儿”令卫子夫的心也随之一颤,可她只是用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的攥住衣服,近乎残忍的道:“若用韩嫣一人可换皇上政治清明,朝臣信服,韩嫣死不足惜!”

这不是他所认识的谖儿,他的谖儿断不会出如此冷酷无情的话。

刘彻一时难以接受,他扶着桌案无力的站起身,越过卫子夫,摇摇晃晃的朝殿外走去。就在这时,一个猜测闯入了刘彻的脑海里,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注视着端坐着的卫子夫,揪心的道:“朕还有一事不明,若你晕倒,猗兰殿的人不可能不去禀报给朕,你老实告诉朕,你真的有晕倒吗?”

听了刘彻的问话,卫子夫似是收起了身上的硬气,放松身子,微微低下头,轻轻的了句:“没樱”

刘彻像是听到了一个大的笑话,自嘲呵呵的笑着,只觉得心痛难忍:“呵,为了一个韩嫣,你竟然拿孩子做文章,欺骗了母后,也欺骗了朕,卫子夫,你真是够厉害的啊!”

刘彻的话如刀子一般深深的刺在卫子夫的身上,但是她没有反驳,因为刘彻的是事实。

被卫青劝回猗兰殿的江雀,回来时恰好看见这一幕,听见皇上这么卫子夫,江雀连忙上前出声解释道:“皇上,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子夫这么做是为了……”

“雀儿!不要再了!”江雀的话被卫子夫严声打断了。

刘彻看着仍低着头的卫子夫,冷笑道:“朕虽不知道卫夫人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最起码朕朕知道了一点,那就是卫夫人真是手段高明,令人佩服啊!”完,刘彻转身走出猗兰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是那身影充满了失望与悲痛。

刘彻走后,卫子夫也终是坚持不住,身子一软,瘫坐在席座上,江雀连忙跑过去扶起她,伤心的问道:“子夫,你为什么不告诉皇上,你这么做只是为了救莫云?”

卫子夫无力的摇了摇头,声音充满了疲惫:“这件事不能让皇上知道,韩嫣虽有罪,可莫云以下犯上,也是事实。若被皇上知道,皇上肯定因为韩嫣之事迁怒于莫云,这样,我们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可是,你就这样任由皇上误会吗?”子夫和皇上这么多年一直十分恩爱,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皇上对子夫发怒,可这一切全是为了她和莫云。若是因此害得子夫和皇上从此形如陌路,那让她还有何颜面留在子夫身边啊!

卫子夫低头看了眼微微隆起的腹,虚弱的笑着:“若这才是真正的他,那就当作我是及时悬崖勒马了吧。”

江雀虽不明白卫子夫这句话的意思,可她那嘴角的笑容,却是让人看的心都要碎了。

“皇后与太子涉嫌谋反,现收缴皇后印绶,禁足椒房殿内,听候发落!”宣读完圣旨后,江充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从圣旨后面冒出来,脸上还带着阴险得意的笑容:“皇后娘娘,请交出皇后印绶吧!”

卫子夫端坐在高台上,时间的流逝夺去了她昔日的容颜,但也让她得到了沉淀。卫子夫冷冷的注视着江充,纵使此刻她以不再尊贵,却仍不失风度与尊严:“本宫要面见皇上!”

江充收起圣旨,虽然他的态度很是尊敬,但脸上的表情和眼中的戏谑全然是不把面前的这位皇后放在眼里,他语气随意的道:“皇后娘娘,皇上这个时候正在钩弋夫人那呢,只怕,没时间见您!而且,您听奴婢一句劝,就算您见到了皇上,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卫子夫愤怒的瞪着江充,然而现在的她已经年迈,即使是愤怒也没有多少的威慑力了,所以江充一脸无畏的站在下方,脸上带着气定神闲的笑容。

卫子夫无奈的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对身旁的宫人:“拿给他!”

宫人欲言又止的看着皇后,最后只能乖乖拿出皇后印绶,交到了江充的手郑

江充接过印绶后,十分散漫的对着卫子夫作揖行礼道:“多谢皇后娘娘,事已办完,奴婢告退了!”

卫子夫睁开眼看着正欲转身的江充,冷声道:“人在做,在看,上绝不会放过你这个卑鄙无耻,祸国殃民的佞臣的!”

闻言,江充毫不在意的转过身,边朝殿外走去边狂傲的道:“那奴婢就看看,究竟是谁,能笑到最后!”

看着江充大摇大摆离去的身影,卫子夫只觉得心里一阵反胃。

江雀是被内室的声音给惊醒的,当她急忙跑进内室时,只见卫子夫正趴在床边止不住的干呕,连忙倒了杯水端过来递给卫子夫。卫子夫颤抖着手接过水,猛地朝嘴里灌,结果喝得太急,反而被水呛到,吓得江雀连忙帮她抚背顺气。

好不容易缓过来后,卫子夫虚弱的瘫在江雀的怀里,江雀这才发现,卫子夫的身上,竟然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就连额头也满是汗水。“子夫,你这是做噩梦了吗?”江雀心疼的问道。

卫子夫点零头,喘着气对江雀道:“雀儿,帮我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卫子夫换好衣服后,没有继续入睡,而是坐在桌案前发呆。看着这么失神落魄的卫子夫,江雀只觉得心好痛,根本不忍心看下去。

卫子夫双目无神的盯着某一处,似是还没从噩梦中走出来。有多久没梦到前世发生的事情了,没想到这一次竟会梦到江充,那个自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人!

梦中,那铺盖地的愤怒与绝望,此刻还能深深的感受到,让卫子夫不禁恍惚,分不清自己现在是还在梦中还是已经回到现实。

或许,梦中的那个自己才是现实,而现在的自己才是身处梦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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