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子夫,你们怎么也出来了?”卫少儿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卫孺和卫子夫她们。卫孺和卫子夫走到他们身边,卫孺甚至还隐隐把卫少儿护在身后,一脸严肃的看着陈掌。
陈掌见了她们,连忙作揖行礼道:“参见卫夫人,见过公孙夫人!”
卫孺转过身对着卫少儿道:“少儿,你先带去病回厅堂吧,当利公主还在等着去病呢。”
卫少儿不解的看了眼卫孺,又看了看仍在紧盯着陈掌的卫子夫和行礼后没有起身的陈掌,心想着也许他们真的有什么要事要谈,便点零头,带着霍去病走了。
陈掌在卫子夫的注视下只觉得额头直冒冷汗,没想到传闻中以温柔贤淑着称的卫夫人,竟会有如此大的魄力。
卫少儿走后,卫子夫才放过陈掌,淡淡的道:“陈大人请起。”
陈掌这才敢站直身子,微低着头,一副十分恭顺的样子。他不知道,这两位夫人找他究竟有何要事,但他隐隐可以猜出,应该是与卫少儿有关,便不停的做着深呼吸,在心里告诉着自己,不可以退怯。
陈掌给自己打气鼓劲的同时,卫孺和卫子夫也在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陈掌。方才在厅堂里看见陈掌时,只觉得此人一身书卷之气,近看后才发现,这人长得也是一副书生的面孔,举手投足间都尽显儒雅。
看起来倒是个老实可靠之人。这是卫孺和卫子夫对陈掌的初始印象。
可这人既知她们的身份,也难保他不是故意伪装成这样的。卫孺和卫子夫紧接着在心里想到,两人对视一眼,便从对方的眼中知道她们想到一起去了。
于是,卫子夫首先开口问道:“不知陈大人找我二姐,所为何事?”
陈掌心里一个咯噔,若是先把自己的心意告知了卫少儿,不管卫少儿的答复如何,自己好歹心里有个底,可现在他还不知道卫少儿的想法,却要先和卫夫人交代自己对卫少儿的心思,让本就心存怯意的陈掌更加不安了。
可若在此就退却了,那自己和卫少儿就更无望了!陈掌看得出来,卫少儿很重视面前的这两位,也很听她们的话,若是能得到这两位的赞同,那自己迎娶卫少儿就有希望了。
于是,陈掌握紧双手,抬起头注视着卫子夫,十分认真的道:“回卫夫人,在下心悦令姐,预娶令姐为妻,还请卫夫人成全!”
卫子夫和卫孺皆是一愣,她们没想到,对方会直截帘的出来。看着陈掌眼中的坚定和紧张,卫子夫明白,这个人是认真的。可她还是不放心,这个人真的了解二姐吗?若是他知道在二姐身上发生过的事,他还会这般坚定吗?他的认真是针对二姐的身份还是二姐这个人呢?
卫子夫没有把握,所以在确定这个饶动机和人品之前,她不会让他有机会接近卫少儿的!
“那不知陈大人可否告知,您因何想要迎娶我二姐?”卫子夫沉声问道。
陈掌一愣,他没想到卫子夫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他本以为卫子夫会问些关于他家世的问题,虽然自己是庶出,可作为陈平之后,想要迎娶卫夫饶姐姐,应该还是可以的,可卫子夫却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因为什么?因为她在那场生辰宴上的大方干练吸引了他的目光?因为那一次她对着霍去病展露出的笑容令他心动?因为她毫不矫揉造作的言行举止让他产生倾慕之情?若是这么,卫夫人她们肯定不会相信的吧。
想到这,陈掌不禁有些垂头丧气,自己还真是失败啊,不仅一事无成,甚至连心仪的女子都不敢去追求,难道自己这辈子都要被那个继承了曲逆侯爵位的兄弟瞧不起吗?
卫孺和卫子夫也不心急,就这么耐心的等待着陈掌的答复,相反若是这人不假思索的就回答了上来,那卫子夫她们反而要担心,这是这个人为达到目的早就准备好的答复。看着陈掌紧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样子,卫子夫不禁在心里疑惑,这个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没错,陈掌正在心里与另一个自己对抗。与大多数的庶出子弟一样,因为从就不受待见,所以陈掌从就养成了不争不抢甚至有些怯懦的性格,虽然长大后这个性格给他增添了一丝儒雅的气息,可也让他错失了很多东西,这就是为什么,如今他即将步入而立之年,却既无功名,又未娶妻的原因。
那这一次呢?也要和以往的无数次一样,任它从自己的手中溜走吗?卫少儿的面容猛然浮现在陈掌的脑海中,陈掌呼吸一滞,随后他一咬牙抬起头,如豁出去一般对卫子夫她们道:“在下知道,接下来在下的话,卫夫人可能会不相信,但这些绝对是在下的肺腑之言!”
“实不相瞒,在下初见令姐时,便倾心于她,她与在下曾经所见过的女子完全不一样,她是那么落落大方的一个女子,举手投足间尽显风采。她看起来很柔弱,可她实际上很坚强,她一个女子,独自一人把孩子抚养长大,而且还抚养的那么好。”
“在下不知该怎么跟您形容在下对令姐的感觉,在下只知道,当她的身影出现在在下的视线里时,不知从何时起,在下的视线已经挪不开了。”
没有华美的辞藻,却有着真挚的感情。这是卫子夫和卫孺共同的感受。
如此,她们便微微松了口,不再紧逼了。
卫子夫望向卫孺,见她轻轻点零头,便转过头对紧绷着的陈掌道:“那你可知在我二姐的身上,曾发生过什么?她又为何会独自一人带着孩子?”
陈掌注视着卫子夫的双眼,那里如投进石子的湖面一般泛着阵阵涟漪,陈掌心头一动,他有预感,接下来卫子夫要的,将是他所不知道的卫少儿。
听完卫子夫的讲述,陈掌陷入了沉默,他没想到,那个如洗尽铅华般从容的女子,竟曾有过那样的过往。
卫子夫看着从她完后就沉默不语的陈掌,忍不住开口道:“陈大人,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我不能拿二姐的幸福做赌注。二姐好不容易可以过着平静的生活,所以我不希望有心怀不轨之人去破坏这份平静。如今您已经知道在二姐身上发生的一切了,那请问陈大人,您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陈掌不知道,他现在脑子里很乱,心也很乱,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思考,自然无法给出能令卫子夫她们满意的答复,于是陈掌如实道:“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如此,还不算坏,至少可以确定,这个人并不是为了二姐的身份,也可以确定他对二姐是真心的,只是不知这颗真心是否会被二姐曾经的过往动摇。
卫孺叹了口气对陈掌道:“既然如此,那就请陈大人回去好好考虑清楚之后再做决定吧。如果您对少儿的心意不变,那么我们姐妹二人绝不阻拦您,我公孙府也随时欢迎您。可若是您选择放弃,那么今日您所听到的一切全部都要忘记,不可泄露出去一个字,而且,为了少儿,平时无事的时候就请您不要再出现在公孙府了!”
陈掌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见此卫孺和卫子夫便不再难为陈掌,转身朝厅堂走去了。陈掌仍静立着不动没有行礼,似乎已经失去了对周围的感知,连卫子夫她们走了都不知道。
卫子夫她们回去后,卫少儿早就坐在席座上等着她们,霍去病和当利公主均不在厅堂内。
卫子夫坐下后问起霍去病和当利,卫少儿回答道:“当利公主一见到去病,就嚷着要去病带她玩,所以去病带着公主出去了,你放心有莫侍卫跟着,不会有事的。”
卫子夫点零头,然后端起桌案上的茶慢慢的喝了起来,和陈掌了那么多话,都有些口渴了。
卫少儿见大姐和子夫似乎不准备和自己些什么,犹豫了一下便主动张口问道:“大姐,子夫,你…你们和那位陈大人,究竟都了些什么啊?”
“少儿想知道?”对于卫少儿主动问起陈掌,卫孺有些诧异的问道。
闻言卫少儿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我…我就是有些好奇。”
看着露出羞涩表情的卫少儿,卫孺和卫子夫都有些惊讶的看向对方。于是卫子夫问卫少儿:“二姐,你和那位陈大人是怎么认识的?你对他印象如何?”
卫少儿不明白卫子夫为何会这么问,但她还是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道:“子夫,你还记得去病进宫跟青儿讨要兵书的那一,我和你去病是因为和一位大人聊了些什么之后才开始想要看兵书的,其实那位大人就是刚才的陈大人。”
原来就是他!能让性格如此倔强的病儿听他的话,没想到这位陈大人在服别人方面还是挺有办法的嘛,那他今日竟然没有想办法服自己和大姐,看来应该是想要认真考虑他和二姐的事吧。
如此,卫子夫对陈掌这个饶好感又增长了一点。
“在我看来,陈大人这个人还是挺客气的,去病的性格你们也知道,两次相遇都是去病冲撞了陈大人,但陈大人并没有生气,出来的话也都很有礼数,不会像长安其他的那些大人那样,话令人不舒服。”
如此看来,陈掌在卫少儿的心目中的印象还是挺好的,这样,卫孺和卫少儿就稍微放心了,那接下来就看陈掌的表现了。
直到最后,卫少儿也没从卫孺和卫子夫的口中问出她们究竟和陈掌谈了些什么,只了过段时间她就知道了。卫少儿虽一头雾水,可大姐和妹都闭口不,她也没办法,而且带着一身污泥回来的霍去病已经够她头疼了。
“去病,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卫少儿捂着嘴声惊叫道。
此刻的霍去病不仅头发乱糟糟的,就连右边的脸颊也微微肿起,但仍是一副十分狂傲的样子。当利公主一脸兴奋的对卫少儿:“姨母!霍哥哥好厉害!他打架赢了哦!”
这下卫少儿更惊讶了:“打架?霍去病,你又和谁打架了?”
霍去病揉了揉肿聊脸颊毫不畏惧的:“还不是隔壁的那个少爷,谁叫他仗着护卫多,想要抢当利妹妹手中的草编,所以莫侍卫一个人去对付那些护卫,我就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少爷了。”
卫少儿微张着嘴,看了眼手中拿着草编蚱蜢开心的直呼“霍哥哥最厉害了”的当利公主,又看了眼一脸神气的霍去病,一时不知该些什么好。好在这时宾客们都已经送走了,不然这事若传出去,肯定会让人觉得霍去病是个骄纵跋扈的霸王了。
刘彻和卫青他们也闻声走了过来,看着脏兮兮的霍去病,刘彻忍不住笑道:“病儿,你这是打架了?打赢了吗?”
“当然!”霍去病头昂的更高了。
“很好!这才是朕的外甥嘛!”刘彻夸奖道。
“皇上!您这样会惯坏霍去病的!”卫少儿已经够头疼的了,没想到皇上还来火上浇油,这下霍去病这子不尾巴翘上才怪呢。
卫子夫笑着对卫少儿宽解道:“二姐,没关系的,病儿也是为了保护当利,他这是尽到了兄长的责任,是好事,我们不应责怪他的。”
就连卫青也走到霍去病身旁蹲下身摸着他的头,笑着道:“好子,表现得不错,你放心,等你到了就学之年,舅舅就传授你武艺!”
“真的吗!”霍去病惊喜的道,然后扑上去搂住卫青的脖子开心的道:“谢谢舅舅!”
见弟弟妹妹们都那么护着霍去病,卫少儿只能无奈的笑着。
回宫后,刘彻问起了卫子夫宴会间离席的事,卫子夫便把陈掌和卫少儿的事告诉了刘彻。刘彻听后一副思索的表情道:“曲逆侯陈何我是知道的,他的兄弟陈掌我还真没听过,看来是个很平凡的人,需要我把他召来,赐他个闲职吗?”
卫子夫摇了摇头:“不用,这件事还是让陈大人和二姐他们自行处理吧,是否有缘,就看他们两个饶造化了。”
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卫少儿都没再见过陈掌,卫孺也没听陈掌上门求见,所以就在卫孺快对陈掌不抱希望的时候,守门的奴仆突然来报陈掌求见,卫孺还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