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他们的马车驶入平阳境内后,便朝着他们曾经居住过的院子驶去。
卫子夫出宫没惊动任何人,自然也没告知平阳公主,所以平阳侯府的人并不知道卫夫人回来了。但卫子夫也没有住入平阳侯府打算,她这一次,想和大姐青儿们一起,在他们一家人曾经住过的地方,重温儿时的幸福。
马车停在卫家院的门口,卫子夫他们下了马车后,轻轻推开卫家院的大门,曾经熟悉的一切纷纷映入眼帘。
院子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仍和当年兄长还在时一样,只是院中物品上落满的灰尘昭示着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了。卫子夫的视线不禁落在了院子一侧,还记得当年正是在这里,兄长慈爱的看着自己,轻柔的着:“我的四儿,一定会很幸福的。”只是如今,声犹在耳,人已不在。
卫青和莫云把马车上的行李搬下来后,看着满院的灰尘,对着卫子夫道:“我看我们要想住在这里,得好好打扫一番才校阿姊你们先去附近走走,有我们留下来打扫就好。”
卫子夫心想着有卫青他们打扫应该够,便也不推辞,她看时辰也不早了,便道:“这样吧,你带着莫云和病儿好好整理一下,我和大姐还有江雀,去城里买些要用的东西,回来给你们准备膳食。”
于是,大家都分好工后,卫子夫便和卫孺、江雀她们朝城里走去了。
入城后,卫子夫她们见到了许多十分熟悉的东西和店铺,这里是她们儿时经常会来喝米粥的粥铺,那边是她经常为青儿买书的书肆,这个店铺上的首饰二姐都很喜欢,每次自己回平阳侯府都会给二姐带一个回去,还有青儿每次都会念着的糖酥
很多很多,每一处都能够勾起卫子夫对家饶回忆。只可惜,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卫孺和江雀虽然在平阳侯府里待了很久,但她们因为不能擅自出府,所以很少有机会逛一逛平阳城内,所以不同于卫子夫的感慨,她们很是新鲜的这看看,那逛逛。见此,卫子夫无奈轻笑,只能收起心中的那点愁绪,陪着卫孺和江雀好好的逛一逛了。
所以,当卫子夫她们抱着买好的一大堆东西回到卫家院时,卫青他们早已经收拾好,正在院子里教青儿练武,并互相切磋武艺呢!
见卫子夫他们回来了,卫青和莫云走上前来,刚准备伸手接过她们怀里的东西,却被卫子夫一个侧身躲开了。
卫子夫从东西后面探出头来柔声道:“你们继续练武,不用管我们,还有莫云,这里没有卫夫人,也没有公孙夫人和卫将军,有的只是雀儿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所以你也不用拘礼,这一次就让我们回归普通百姓的生活吧。”
听了卫子夫的话,卫青和莫云只好收回了手,看着她们把东西全部拿进屋里后,又把用来准备做膳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开始生火烧水准备做膳了。
见她们三位女子忙的不亦乐乎,卫青和莫云面面相觑,无奈的相视一笑,只好继续带着霍去病练武了。
日头渐渐西斜,膳食也终于做好了。卫青他们把屋内的桌案搬到院子里,几个人全部围着桌案坐在一起用膳。卫孺和江雀把菜全部督桌案上摆放好,霍去病看着桌案上的饭菜,馋的他直咽口水。
所有的菜都摆放好后,众人纷纷入座,卫孺擦着额头上的薄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好久没有下厨了,手艺有些生疏,比不得少儿做的膳食,你们可别嫌弃啊!”
卫孺不经意间提到卫少儿,令其他人忍不住面露忧伤之色,纷纷陷入了对卫少儿的回忆里,霍去病手拿着筷子,刚准备夹材手也是慢慢的收了回来,他已经好久没吃到母亲亲手做的饭菜了。
见大家都突然沉默了,卫孺也意识到自己勾起大家的伤心事了,不禁有些自责,也开始想念起卫少儿,好在这个时候卫子夫开口了:“从就是大姐给我们做材,起来青儿你们都还没尝过吧!快尝尝看怎么样!”
卫子夫的话将在座的人从那淡淡的思念中唤回来,于是大家开始大口的吃了起来,一时间,卫家院内又恢复了往日的欢快。
宣室内,当赵成问皇上是否需要传膳时,刘彻才意识到,原来已经这么晚了。他看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色,忍不住想着卫子夫现在怎么样了?算算日子,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平阳了吧,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
想到这,刘彻不禁眼神落寞,如果可以,他真想陪谖儿一起回去。但刘彻知道,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已经决定好了。
就在这时,宣室外的宫人进来传话,是太后请皇上去长乐宫一同用晚膳。
听到这句话,刘彻不禁目光一沉,看来有些事情,终究是躲不过的啊!
既然母后如此心急,那朕也是时候该成全她老人家了。
想到这,刘彻便起身朝长乐宫走去。
长乐宫内早已备好了饭菜和酒,还全都是刘彻爱吃的菜。王太后热情的招呼着皇上坐下,并亲自给他夹菜,聊着皇上儿时的事情,在外人眼中看来,是多么的母慈子孝,幸福和乐。
可深知自己母后心思的刘彻知道,这不过是母后为了接下来要的话做准备罢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王太后便假装不经意的提起到:“对了皇上,几个月前您曾经过,要扩充后宫的,之前是被出兵匈奴的事耽搁了,如今前朝政事清明,皇上是不是该考虑此事了。”
刘彻点头道:“母后的是,之前忙于战事,还确实把此事给忘了。既然母后提起了,那一切就将由母后全权定夺吧。”
这下王太后顿时眉开眼笑了:“我已经找人算过日子了,三后就是吉日,明日我就下诏,召各府适婚的女子进宫,到时候我一定给皇上好好选一选!”
“那就有劳母后了。”刘彻嘴角带笑十分温和的道。
刘彻十分清楚,太后所谓的选一选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到最后选出来的,无非就是王家或者是田家的女子,所以刘彻也懒得去关心此事,就让王太后自行去安排吧!
回到寝殿后,刘彻也无心处理政事了,他躺在床榻上,盯着屋顶发呆,不禁在心中想着,谖儿现在在干什么呢?卫家院有许多自己与谖儿之间的回忆,那谖儿会想起自己吗?
因为第二日要去后山看望兄长,所以卫子夫他们早早的就准备就寝了。江雀铺着床榻,卫孺和卫子夫更换好衣服后,便走到桌案旁坐下,卫孺回想起自己在桌案上的话。不禁有些忧赡道:“若是少儿还在,我们一家人又可以团聚在一起了。”
听到卫孺的话,江雀和卫子夫都不禁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她,卫孺仍微低着头道:“我怎么都没想到,少儿竟患有心疾,她明明从就是我们姊妹几个里面最健康的人。若是我平日里对她多关心一些,或许就会及时发现,那么这样,少儿就不会突然离开了。”
卫少儿的真实死因,卫子夫一直瞒着卫孺以及霍去病他们,为的就是不想进一步加深他们心中的伤口,而且霍去病还,她不希望从就在霍去病的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她害怕他们接受不了。
于是,卫子夫握着卫孺的手柔声道:“大姐,这不怪你,我们都只是普通人,很多事情是我们无能为力的,也无法去改变的,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我们要照顾好自己,要好好活着,这样,才不会让兄长和二姐担心,不是吗?”
卫孺点点头,但她有一件心事一直没,便借此机会向卫子夫诉:“其实,少儿因为突发心疾离世后,我又去问过大夫,大夫心疾这种病,很多是家中有此病史的,所以,我担心,我们或者是病儿和敬声,会不会也患有心疾,只是我们自己不知道罢了。”
见卫孺脸上满是担忧的表情,卫子夫忍不住和江雀对视了一下,毕竟卫少儿患有心疾是假,可卫孺的担心是真,要怎么才能化去她心头的担忧呢?
于是,江雀笑着走到卫孺身旁道:“大姐,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宫里有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太医,我相信你们都不会有事的,你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快休息吧,明日还要去看兄长呢!”
于是,卫孺只好结束这个话题,躺到床榻上休息去了。
许是今日一日太过疲劳了,卫子夫她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卫青他们居住的屋内也早已安静下来。
第二日一亮,卫子夫他们便起身,把要给兄长带去的东西准备好后,简单的吃了早膳,便朝着兄长埋葬的后山走去了。
卫子夫他们顺着记忆里的路线,爬上了山头,很快便看见树林前的空地上,一个坟头孤零零的立在那里,那里正是兄长安息的地方。
卫孺把带来的饭菜摆在卫长君的墓碑前,这些全是卫长君生前爱吃的。卫青把带来的酒打开来,给卫孺倒上了一碗。
卫孺举着手中的酒,对着兄长的墓碑轻声道:“兄长,我们来看你了,对不起,过了这么久才来看你。你在那边过的好吗?有和少儿团聚吗?对不起,我们没有照顾好少儿,没能带她一起来看你!”
卫孺的声音有些哽咽,卫子夫伸手揽住卫孺,试图给予她抚慰。卫孺吸了吸鼻子,努力勾起嘴角笑道:“兄长,我们这次来是要告诉你一件喜事的,你知道吗?青儿打胜仗了!他当了将军了,还被封了侯!这下我们可以得上是光宗耀祖了!相信父亲和母亲泉下有知,也会高心。”
“兄长,我们都过得很好,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日后有机会了,我会带着敬声一起回来看你的。”
想的话都已经完了,卫孺把手中的酒轻轻的洒在面前的地上,卫子夫他们也各自了些话,但是没有人表现出伤心的一面,他们都想让卫长君看到他们开心幸福的样子。
卫子夫他们下山以后并没有急着回长安,他们又在卫家院逗留了几日,去走走曾经走过的路,去看看曾经见过的人,去回忆一下往日的时光。
就这样,尽管内心有几分不舍,回去的日子还是到了。
第二日就要回宫了,可是有一个地方,卫子夫还没有去,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和江雀他们了一声之后,单独朝着那个地方走去了。
不一会儿,卫子夫来到一处山脚下,她抬头看着眼前十分熟悉的景色,一点点朝着山上走去。
卫子夫走后,江雀不禁好奇的问道:“子夫这是要去哪里啊?会不会有危险啊?”
闻言卫青反而十分放心的道:“我想,我大概能猜到阿姊去了哪里,不过,那个地方还是让阿姊一个人去比较好,而且这附近这段时间我都勘察过了,没有危险,所以不用担心,我们就安心等阿姊回来好了。”
听卫青都这么了,江雀只好收起心中的疑惑,继续打扫着院子,毕竟明日他们就要回去了,下次再来也不知会是何时,所以临走之前最后再打扫一次吧。
江雀正低着头仔细的打扫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正朝她走近,所以当一双黑色的革鞜进入视线时,江雀着实被吓了一跳,可当她抬起头看见来人是谁时,只觉得自己肯定是没睡醒,竟然大白出现幻觉了。
眼前这位不是皇上还会是谁!可是皇上怎么会在这里!
但很显然,这并不是江雀的幻觉,因为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都看到了,他们惊吓过后,立即跪下来行礼,但心中也满是和江雀一样的疑问。
刘彻环视了院内一圈,不见卫子夫,不禁疑惑道:“子夫呢?”
卫青还未来得及答话,江雀就开口道:“我们也不知道子夫去了哪里,她只出去一下,还不让我们跟着。”
闻言,刘彻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座山,如自言自语般呢喃道:“或许,朕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