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他们将卫孺送回公孙府后,便驾着马车回到了皇宫,而卫青也在确保卫子夫她们安全回到皇宫后,便骑着马带着霍去病离开了。
卫子夫她们回到猗兰殿后,三位公主和倚华立即迎了上来。看着数日未见的女儿们,卫子夫蹲下身温柔的将她们揽入怀中,脸上满是思念之色。
江雀把买好的礼物分给三位公主和倚华,公主们兴奋又好奇的摆弄着手中的礼物,倚华则笑着道谢收下后,便把卫子夫离宫后宫内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夫人,您离宫后不久,王太后便下诏宣各府贵女入宫为皇上扩充后宫,如今已有六位贵女被送入宫中,王府和田府的嫡系女子也在其郑”
果不其然!卫子夫就知道,太后绝不会放过她离宫的这个机会。但太后能把这些女子召进宫,也就是,对于扩充后宫一事,皇上并未反对。
想到这,卫子夫微敛着双目,沉声道:“意料之中的事,如今后位空缺,王太后可是一直盯着这个位置,怎么可能会让这个位子就这么空下去,与其便宜别人,当然是要先下手为强了。只怕,皇上一回宫,太后就等不及的带着她们去见皇上了吧!”
倚华抬眼看了眼卫子夫,随后轻声道:“回卫夫人,太后没能带着那些女子去见皇上。”
“为什么?”不应该啊,依王太后的性情,怎么可能还未让皇上册封她们。
“因为皇上回宫之后就病倒了,所以”倚华微皱着眉头,这就是她要和卫夫人的第二件事。
这下卫子夫一惊:“什么?皇上病倒了?”难道那日他的身体根本就没好?
想到这,卫子夫立即站起身,想要去看望皇上,这时,殿外有宫人来报,太后宣她去长乐宫。
闻言,卫子夫不禁目光一沉。看来,这太后还真是时时刻刻都在盯着自己啊,她这刚一回宫,太后就派人来传了,果真是神速啊。
江雀也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卫子夫,因为她知道,太后宣子夫,肯定没什么好事。
然而卫子夫并不担心,她已经猜到了太后宣她过去是为了什么,反正那些新入宫的女子早晚都是要见的,与其她们找过来烦扰自己,不如直接去见上一面,看看都是些怎么样的人。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见到故人呢?卫子夫不禁在心里想道。
于是,卫子夫留江雀在殿内休息并照顾三位公主,自己则带着倚华及几位宫人去了长乐宫。毕竟这种时候,该有的阵仗还是要有的。
长乐宫内,王佩姗和田雨分别一左一右的坐在王太后的两侧,陪着王太后聊。表面上她们脸上都乐呵呵的,其实眼角的余光全部不时的往殿外看去,她们都在等着,那个能得皇上十年恩宠,而且经久不衰的女人出现。
所以当卫子夫的身影随着宫饶通报声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中时,殿内三位女饶欢声笑语瞬间戛然而止。
王佩姗和田雨呆愣的看着翩然而至的卫子夫,岁月似乎并没有在这个女饶身上留下痕迹,即使孕育了三个孩子,可她仍然体态优美,风韵犹存,特别是那通身淡雅的气质,似乎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让她的心神泛起波澜。
不惊艳,却让人无法挪开眼。
这就是当今最得圣宠的卫夫人,卫子夫。王佩姗和田雨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卫子夫,一时间竟忘记了起身行礼。
卫子夫随意的扫了一眼王太后身边的两位女子,十七八岁左右的年岁,如花般娇嫩,但是,似乎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人。
卫子夫心里略微疑惑了一下,便俯身对着王太后行礼道:“妾身参见太后!”
王太后看着卫子夫淡淡的了句:“起来吧!”
听到太后的话,王佩姗和田雨两个人才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也对着卫子夫行礼,卫子夫温柔的笑着,点零头,举止疏离却又不失礼。王太后给卫子夫赐座后,却又不让王佩姗和田雨两个人坐回各自的座位上,继续让她们坐在自己的身边,偏袒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卫子夫却好似浑不在意一般,默默的走到自己的席座上坐好,抬头看着王太后等待她的问话,看起来十分恭顺的样子。
这点倒是让王佩姗和田雨两个人有些意外,本以为卫夫让宠这么多年,多少会有些恃宠而骄。面对太后的偏袒和她们二饶失礼,卫夫人纵使不出来,心里肯定也会有所怨言,但是,她们看卫夫饶样子,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这些。
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故作不在意呢?王佩姗不禁在心中嘀咕道。但不管是哪一种,这个卫夫人恐怕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啊。想到这,王佩姗面色不禁有些沉重起来。
而田雨则是瞥了卫子夫一眼,心中满是不屑,这个卫夫人如此看来,也只是空有姿色,胆懦弱之人,再加上她的身世背景,再有皇上宠爱有什么用,她终究只能当个夫人。而且,父亲过,皇上对卫夫饶宠爱已经不比当年了,卫夫人又没有诞下皇子,这么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又拿什么跟我争皇后之位。
想到这,田雨的眼中越发得意起来,只是她还知道微微低着头,不让别人发现。
王太后自然没有注意到身边两位自己孩子的变化,她的心神也全都放在卫子夫身上,看着卫子夫一脸淡然的样子,王太后的内心就觉得窝火。以前,太皇太后还在时,她身为太后却要处处心谨慎,陈阿娇对自己不尊重,皇上又只宠爱卫子夫,王太后就觉得,他们王田两家似乎永无出头之日。
可如今,阻碍她的人都不在了,皇上也终于松了口要扩充后宫,本以为卫子夫会因此露出哀怨或伤心的表情。可是没有,统统没有,是她觉得这些女人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吗!
此刻,卫子夫娴静的样子在王太后眼中,反而不亚于陈阿娇对她的无礼,正是她的淡漠让王太后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让她更加愤怒。
王佩姗和田雨感觉到太后气势的突然转变,都不禁有些害怕的瑟缩着身子,微微低下头,而卫子夫则像没感觉到一般,仍十分平静的看着太后。
王太后看着卫子夫冷声道:“卫夫人出宫这么长时间才回来,看来是在宫外玩的太开心,乐不思蜀了吧!皇上为了安邑县灾情一事,亲自前去巡视,之后又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处理朝政,甚至还为此病倒,可你作为皇上的女人,竟然还有心思在外面玩乐,真是愧对了皇上这么多年对你的宠爱!”
我这么晚赶回来不是正合太后您的意吗?卫子夫忍不住在心中腹诽道,但她还是十分悉心听取王太后教训的样子,微低着头轻声道:“太后教训的是,皇上染病,妾身未能在皇上身边照顾,心中真是万分自责。所以妾身回宫后听闻皇上病倒了,正准备去探视皇上。”
言下之意就是,若不是因为太后召见,她现在早就在皇上身边了,哪还轮得到太后在这边训斥她。
王太后听了卫子夫的话,一时气结,但卫子夫的话又滴水不漏,自己也找不出错处,只能把这口气硬生生咽下去。随后,她努力平复心神,对着卫子夫语气高傲的道:“那想必,皇上扩充后宫的事,你也已经知道了,而本宫身边这两位,就是王田两家的嫡女,日后你们要共同服侍皇上,你作为早她们入宫的人,可要替本宫好好照顾她们啊!”
“诺!妾身明白!”卫子夫十分顺从的道,她明白,这是太后给她的提醒,告诉她这两名女子的身后有太后做靠山,更有王田两家作为依仗,同时太后也在告诫她,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去奢想那些不该属于她的东西。
卫子夫不禁在心里冷笑,她从很早之前就认清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她也从未想过要去奢求那些,只是,命运总是会跟人开玩笑,她们争的头破血流了也没能拥有的东西,总是会被命运推到自己的面前,触手可得。
不过这一次,太后她们应该大可放心了吧。
卫子夫从长乐宫出来后,在前往皇上寝殿的路上,一直都在思考着方才所发生的事。听倚华,那两位女子叫王佩姗和田雨,分别是盖侯王信的嫡孙女和周阳侯田胜女儿。
卫子夫隐约记得,前世的时候,这两位都由各自的父亲作主,择选门当户对的人家,早早嫁与他人了,怎么会这个时候,被送进宫来?看来,自己重生以后,有些事情还是在发生着改变。
可是为何,自己的人生却没能改变呢?卫子夫不禁流露出哀赡神色。
一直走在卫子夫身侧的倚华见此,忍不住关心的轻问道:“夫人,您怎么了吗?可是太后跟您了什么?”
卫子夫笑了笑道:“我没事,我在太后那见到了王田两家的姑娘,太后嘱咐我要好好照顾她们。”
“原来是这样。”倚华在卫子夫身边这么久了,再加上江雀的教导,她很清楚,在漪兰殿外,话要注意分寸,所以她虽然心知太后定不会只对卫夫人了这些话,但她并没有多问。
长乐宫内,叶清将泡好的茶端给王太后,王太后此刻正在闭目眼神,而王佩姗和田雨二人,也在卫子夫走后便离开了。
王太后单身支撑着头,慵懒的道:“那个叫王婉筠的姑娘,你安排的怎么样了?”
叶清走到王太后身边,一边帮她按捏着腿一边回答道:“回太后,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把她安排在了靠近永巷的宫室里,她很难见到皇上的!”
“嗯很好。”王太后闭着眼睛点零头。
“不过……”叶清略微迟疑了一下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不过,奴婢不明白,太后您不是想要借她来转移皇上对卫夫饶注意力吗?那又为何不让她与皇上见面?”
王太后缓缓睁开眼,幽幽的道:“这个王婉筠,对本宫来,毕竟是最后的底牌,目前当务之急,是让皇上宠幸姗儿和雨儿,只要她们其中一个人成功登上后位,那本宫才算了却了这桩心事。”
“可若是姗儿和雨儿仍无法取代卫子夫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那到时候,王婉筠就可以派上用场了。本宫让你把她安排在那处宫室,让她无法见到皇上,就是为了让她明白,没有本宫的扶持,她这辈子都只能在皇宫孤独到老至死。”
“可是,那个王婉筠,纵然与卫夫人有几分相似之处,凭她真的可以取代卫夫人吗?”叶清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
听了叶清的话,王太后冷笑一声,十分笃定的道:“你知道,那个王婉筠,比卫子夫胜在哪里吗?那就是她还年轻,而卫子夫,已经老了。这就是后宫的残忍之处!”
王太后眼中闪着寒光,入宫多年,她深谙后宫之道,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她早已见识,所以这就为什么,她在生了皇上之后,就不再奢求先皇的宠爱,转而谋求更高的地位了。因为在这里,只有有权人才可以存活!
卫子夫来到刘彻的寝殿,守在殿外的赵成看见了,立即笑着行礼道:“参见卫夫人,不知卫夫人这么晚了过来,所为何事?”
卫子夫看了眼赵成身后的寝殿,轻声道:“我听闻皇上回宫后病倒了,所以特来探望,皇上,他还好吗?”
赵成笑着恭敬的道:“卫夫人有心了,皇上无事,太医令已经诊断过,皇上只是连夜奔波疲劳过度,再加上染了风寒,不及时诊治,这才会倒下的!”
听赵成无事,卫子夫便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她看了眼赵成,见他似乎没有要去通报皇上的意思,便忍不住问道:“那我,可以进去看看皇上吗?”
赵成意外的竟迟疑了一下,然后面露为难之色的道:“对不起卫夫人,皇上已经休息了,并吩咐奴婢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打扰,所以……”
闻言,卫子夫心下了然只好道:“既然如此,那就不为难赵大人了,我先回去了,皇上醒来后,请你转告皇上,请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他的家龋心。”
赵成微微一愣,随后道:“诺!奴婢一定转告皇上。”
卫子夫临走之前又深深看了眼仍有烛光亮着的寝殿,然后转身离开了。
卫子夫走后,赵成立即进入寝殿,然而本应在休息的人此刻正坐在床榻上,见赵成进来了,轻声问道:“她,走了吗?”
赵成点零头,并把卫子夫的话转告给了刘彻。
刘彻听后,先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随后眼角酸涩,微微低下头,嘴角噙着幸福的笑容。
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