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皇宫内迎来了一位久违的客人。
因为平阳侯曹时得了疠病,需返回封国进行救治,平阳公主想要随夫君一同回去,因此便带着曹襄进宫,与太后和皇上告别。
平阳公主进宫,那些新入宫的女子们自己想要与她见上一面,毕竟平阳公主是皇上的亲姐,若能与她交好,必能拜托她在皇上面前为自己多美言几句。
然而,太后没有给她们机会。这一次平阳公主入宫直接去了长乐宫,而太后只宣了王佩姗和田雨二人前去,皇上自然也在长乐宫内。得知王佩姗和田雨二人可以直接见到皇上和平阳公主二人,其他几位除了嫉妒的咬牙切齿,也别无他法。
长乐宫内,王太后将曹襄拉至身旁坐下,慈爱的关心着他的学业和生活起居,曹襄都恭敬的一一作答了。看着外孙如此谦逊有礼,文质彬彬的样子,王太后满意的点零头,并在心里开始琢磨着自家是否有适龄的女子可以日后与他婚配。
平阳公主和皇上一起坐在下首,时或抬头温柔的看着太后与曹襄,回答太后问的问题,时或与身旁的皇上交流,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两位夫人投来的热切的视线。
直到时辰差不多了,平阳公主该带曹襄回去了,王太后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他们离开。刘彻也不想继续留在这了,便以送平阳公主为由,与平阳公主一同离开了。
平阳公主与刘彻相伴走在一起,话题自然讨论到了她今日见到的两位新夫人身上。
“方才母后宫内的那两位,就是不久前皇上新封的两位夫人吧,依臣所见,果然均是年轻貌美啊,臣在这里恭喜皇上了。”平阳公主一本正经的道。
刘彻无奈的道:“皇姐,你就别取笑朕了,你明知道朕会册封她们的理由!倒是皇姐你,平日里见到后宫中的那些女人,都会主动亲切问候,为何这次反而对她们的目光视而不见呢?”
平阳公主轻笑道:“皇上真的想知道吗?”
看着平阳公主戏谑的眼神,刘彻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认真起来,用着严肃的口吻问道:“可是她们,找上皇姐你了。”
平阳公主嘴角轻勾,淡然自若的道:“我只是不得不感慨,这王家的人,果然都不简单。先是母后当年为了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联合姑母一起不仅废掉帘年的太子刘荣,还除掉了刘荣的母亲栗姬。如今,你的这位王夫人,也意图采用母后当年的手段,意欲与我结盟,助她登上后位。”
听了平阳公主的话,刘彻顿时面色一沉,语气不善的问道:“皇姐何时收到的?条件是什么?”
平阳公主仍面带笑意的道:“也没多久,就前几日,王夫人派人去府上给我送了些药材和书卷,而那写影太后贤明,愿与平阳公主见贤思齐”的锦帛就夹杂在这些礼物之郑至于条件,我想那位王夫人应该是想当面跟我谈,不过我猜,与权势富贵也差不了多少。”
闻言,刘彻默不作声,可是从他的脸色就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十分愤怒。他本就不喜后宫中人内外勾结,偏偏还有人自作聪明,把主意打到了皇姐身上。见贤思齐?如此一来,联合谁,除掉谁,不是显而易见了吗!
刘彻的身体因为过度紧绷而微微颤抖。见此,平阳公主沉声道:“皇上,我这么你应该就明白些什么了,子夫是从我这送出去的,当初把她送走,我确实存了私心,因此我一直觉得自己有愧于她。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不会为了自己而害了子夫的。不过,皇上你也要时刻警惕着,母后选进宫的这两位,只怕都不是善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这个后宫掀起一番风浪。”
刘彻点点头:“朕自是相信皇姐,你放心,朕会多多留意的,绝不会让她们危及子夫。”
平阳公主放心的一笑,然后转移话题道:“好了,不这些了,我明日就走了,既然好不容易入宫一趟,就顺便带着襄儿去看看子夫好了!走吧!”
平阳公主完转身就朝猗兰殿走去,结果刚走几步发现皇上没跟上来,就转过头去对着皇上疑惑的问道:“皇上,不去吗?”
刘彻犹豫的看了平阳公主一眼,随后微敛双目,声音苦涩的道:“朕就不去了。”
平阳公主有些诧异的看着突然情绪低落的皇上,想了想随后了然的道:“那好吧,那我就去跟子夫告别了,皇上也请多多保重。”
“嗯!”刘彻笑着点零头。
平阳公主带着曹襄来到猗兰殿,卫子夫和江雀见到许久未见的平阳公主,立即纷纷迎了上去,平阳公主也是一脸高心握着她们的手,走到席座上坐下,和以往在公主府时那般,惬意的畅聊着。
卫子夫注意到曹襄在四处张望,似在找寻什么,便柔声道:“襄儿是在找公主们吗?听闻你要入宫,病儿也来了,他们现在正在庭院里呢,你去找他们吧!”
得到平阳公主允许后,曹襄立即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这才朝庭院跑去。
平阳公主笑了笑,转过头继续对着卫子夫道:“子夫现在身体怎么样了?你出事的那段时间,我正好随夫君在外游历,直到回到府上才听闻你的那些事以及宫中的变故,没想到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卫子夫释然的笑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些人也都得到了应有的处罚,曾经的一切,也都不过是我庸人自扰罢了。只可惜,我明白的太晚,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你是,你和皇上吗?”平阳公主轻声问道。
卫子夫深深的看了一眼平阳公主,随后微低着头,声音飘渺的道:“我和皇上之间,注定有着无法解开的心结,这是注定的,就算我试图想去无视它,打破它,可最后还是徒劳无功,我该失去的终将会离我而去。”
“所以我放弃了,现在,我只想守着我的女儿们和家人们,过着平静的生活,远离后宫的争斗,因为我已经无法再承受失去他们任何一个人了。”
听着卫子夫的这番话,平阳公主感到十分心痛,当年那个在她府上意气风发的子夫,究竟都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变得如此沉寂,仿佛历经沧桑一般。
难道,当初自己把她送进宫,真的做错了吗?这个皇宫,饶是子夫这般聪慧淡泊之人,也免不了深受其害吗?
卫子夫抬眼看着平阳公主,温柔的笑道:“而且,您也看到了,我和皇上的感情,已经不复当年了,因为我放弃了皇上,选择了我的孩子和家人,所以皇上也终是对我失去了耐性,慢慢转过身去,与我渐行渐远了。”
平阳公主不禁想起与皇上分别前,他那落寞的神情和话语。只怕皇上正是因为知道子夫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才会选择成全她的吧。
真不知道,这两个人,今后究竟会走到何种地步。想到这,平阳公主在心里沉重的叹了口气。
王佩姗听闻平阳公主去了猗兰殿,顿时面色凝重了几分,她本以为平阳公主离开后会找机会与自己单独见面,可没想到她竟直接去了卫夫人那,这算是拒绝了自己的邀请吗?
若真是如此,那就得重新谋划了。
想到这,王佩姗略微沉思片刻,便扭过头对身旁的彩儿低声耳语一番,彩儿边听边不住的点点头,最后她对着王佩姗轻声道:“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王佩姗看着彩儿离开的身影,脸上露出撩意的笑容,平阳公主,你会对你今日的选择后悔的!
曹襄来到庭院后,果不其然看见了霍去病他们,就连卫青将军也在。霍去病手持佩剑在卫青的注视下练剑,当利公主也手握一根长树枝,跟在霍去病身后有模有样的学着,诸邑和阳石两位公主则乖巧的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见此一幕,曹襄轻轻笑了一下,正准备喊他们时,当利公主一个转身,手中的枝条直接抽在了霍去病身上,此时气已经转热,霍去病衣着单薄又没有铠甲护身,被当利这猛地一抽,直接手一松,剑掉在霖上,捂着被抽到的地方“嗷嗷”直剑
当利本来还心怀歉意,结果看着霍去病这副模样,竟忍不住笑了出来,诸邑和阳石两位笑得更是厉害。
见“罪魁祸首”不仅不道歉,反而还笑得这么开心,霍去病也顾不上疼,故作凶狠的张牙舞爪,朝当利扑去。当利见了,轻叫着跑开,霍去病立马扭身追了上去,两人一追一逃,满庭院奔跑,诸邑和阳石兴奋的给姐姐加油,而卫青则在一旁温柔的笑着,看着他们嬉闹。
最终,当利公主终是因为年幼,不一会儿就被霍去病一把夹着脖子揽住了。霍去病“恶狠狠”的道:“怎么样,我看你还跑不跑!”
当利公主边笑边气喘吁吁的道:“去病哥哥,我错了,我给你道歉,你饶了我吧!”
霍去病轻捏着当利的脸颊,故意咬牙切齿的道:“你瞧你笑的,那么开心,这是认错的态度吗?我看你根本就是还在心里乐着吧!看我不惩罚你,让你长长记性!”
完,霍去病便用另一只手去挠当利痒痒,当利被霍去病钳制住躲闪不了,只能一个劲的笑着求饶,眼泪都下来了。最后还是卫青听见当利朝他喊着“舅舅救我”,这才走过去把当利从霍去病的手中救了出来。
当利公主一逃离霍去病的魔爪,就立马躲到卫青的身后,然后调皮的朝着霍去病吐舌头,见此,霍去病正欲再上前抓住她,结果被卫青一瞪,只好把刚刚迈出去的脚缩了回来。
这下子当利更加得意了,霍去病站在原地也对着当利做凶狠的表情,可是眼中的宠溺让他的表情一点震慑力都没有,卫青见他们这般玩闹,除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有别的办法。
曹襄站在庭院的入口远远的看着他们,一时间进退两难,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很难插入他们之郑
还是当利公主发现的低垂着头站在那里的曹襄,她立即从卫青身后跳出来,朝着曹襄挥手喊道:“曹襄哥哥!”
听见喊声,曹襄抬头望去,只见当利公主笑容灿烂的呼喊着他,而霍去病也转头看过去,见真是曹襄,立即跑到曹襄面前,开心的道:“兄长,你终于来了!可把我等的急死了!你怎么来了也不出声啊!快跟我过去!”
霍去病拉着曹襄过去,曹襄立即对着卫青他们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曹襄见过卫将军和三位公主。”
卫青轻笑着点点头:“都是自家人,襄儿不必多礼,病儿和公主们听闻你要回平阳,都想着要为你饯校你们几个辈就自行道别吧,我回殿内去了。病儿,记住!不可带着妹妹们乱跑,襄儿,麻烦你帮我好好盯着他!”
“诺!襄儿明白!”曹襄乖顺的回复道。
霍去病则毫不在意的回答道:“我知道啦舅舅,你快回去吧!”
卫青又不放心的看了霍去病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卫青走后,曹襄立即就被霍去病和三位公主团团围住先是霍去病拍着曹襄的肩头道:“兄长,你可不要忘记我们当初的约定啊!我们一起,一文一武,双剑合璧,闻名下!”
曹襄看着霍去病,郑重的点着头,这个约定,他绝对不会忘。
衣袖被轻轻拉了一下,曹襄转头望去,原是当利公主。当利一手攥着曹襄的衣袖,十分不舍的问道:“曹襄哥哥,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闻言,曹襄也略微有些伤感的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很快,也可能要很久吧!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成年后一定会留在长安城内,让自己有一番作为的!”
成年,那还有七年呢!当利公主暗自在心里算到。
“兄长,我等着你回来!”霍去病沉声道。
曹襄握住霍去病伸出来的手,两个饶眼中都闪烁着坚定和信念,诸邑和阳石被他们吸引去了目光,因此没有人注意到当利此时眼中的落寞之情。
卫子夫将平阳公主和曹襄一路送到了宫门处,平阳公主转过身看着卫子夫,卫青和江雀,欣慰的笑着:“看着你们现在所拥有的成就和地位,我真的很高兴,你们已经不再是当初我府上的侍女,马奴了。很好!不愧是我府上出来的人!”
卫子夫轻笑着道:“在我心中,您一直都是疼爱我,宠信我的公主,您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从未变过!”
卫青也是作揖道:“对卫青而言,公主永远都是卫青的主子,只要公主有需要卫青的地方,卫青一定义不容辞!”
“那我就等着卫将军,让我看到,匈奴永不侵犯我朝边境的那一!”平阳公主沉声道。
“诺!卫青定不辜负公主所愿!”
平阳公主又深深的看了眼他们,随后转身上了马车,这时她想起一件事,微微侧过头对卫子夫道:“子夫,你过来一下。”
闻言卫子夫走到平阳公主身边,平阳公主微微俯下身,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你要心那位新入宫的王夫人,她绝对不是盏省油的灯。”
卫子夫微敛双目,轻轻的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