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菀在院子里枯坐了一会儿,打发走阿禅和屏儿,准备回房睡一觉。
才从圆凳上站起来,一道浑厚的男声从院外响起。
“弟妹,胜颐可在?”
言菀回头一瞅,高胜清站在门口,手里拿了本书,昨晚他针对高胜颐的情形,她还记忆犹新,看他旁边没人,她不想顾忌他,脸一沉:“不在。”扭头往卧房走。
高胜清楞了一下。
抬步进来:“敢问弟妹对为兄的是否有误会?”
言菀抬眼,心道,她对他有没有误会,他自己没点逼数吗?
高胜颐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谁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自己。
虽然她不用任何人看得起,但也不希望被人一边轻看,还一边被套近乎。
这说明什么?
说明高胜颐对这个人还有用。
他是人人口中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
还身中剧毒,可能活不过二十五。
他不关心他的死活,只想着利用。
简直可恨!
想到这层,言菀对高胜清又厌恶了一分,违心的说了一句:“没有。”她怕自己一开口吐槽就没完了,话转回到正题,冷淡道:“我夫君不在,二哥改变注意,来找我了么?”
高胜清:“......”
他清了一下嗓子:“自然来找胜颐。眼下府门出不去,手里的案子还得继续审查,胜颐之前做过仵作,我想让他帮忙看看,这份验尸记录有没有错漏。”
言菀呵呵冷笑,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呢。
故作稀罕:“二哥居然还有需要问夫君的地方呐。等他回来我交给他,然后让他去指点你。”
言菀伸手抽过他手里的尸检记录快步回卧房。
关门的时候,不客气的说:“二哥,我这会儿累了,就不送你了。”
高胜清看着关上的门皱眉,若有所思似的,驻足片刻才走。
言菀透过窗户缝看他。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翻看手里的验尸记录,解剖程度不及她们学医时候的五分之一。
很粗浅。
对查案帮助不大。
怪不得要找高胜颐了。
进被窝歇了有半个时辰,打算去老太太那里瞧瞧,探探具体的情况。
如果高老太太不幸真染上了鼠疫,她就让高胜颐去伺候,她则借着这个机会,搬去高老太太封闭的院里着手研究解药。
免得在自己院里弄被人发现。
那样就麻烦了。
正午的阳光,透过抽了新芽的枝丫洒一地碎金。
言菀收拾一番,走到门后,手刚拉开门栓。
门被从外面推开。
男人风朗月清的身影映入眼帘内,多情的桃花眼含着笑:“专程给为夫开门的?”
言菀翻白眼子:“想多了!我准备到奶奶那儿,给她老人家请个安。”
“过了晌午请哪门子安?再者奶奶那儿危险的紧。你还是呆在院里方妥当。送你解闷儿。”男人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捧了只黄色的小鸭子出来。
巴掌大,毛茸茸的特别可爱。
言菀狠狠的吃了一惊,他怎么会想起来送她鸭子?她没穿越前养了一只小叫鸭,走哪儿带哪儿。
如今她不在了,爸妈肯定顾着伤心想不起来帮她照看。
一想到那个世界的亲人朋友再也见不到,她眼睛瞬间红红的。
高胜颐一慌:“怎么?嫌难看不喜欢?那我扔了。”说着,手作势往外抛鸭子。
言菀吓一跳,扔出去不得摔死了?赶紧拉住他,抢过鸭子:“我不喜欢,你也不能扔了啊,到底一条命呢。你怎么会想起送我这个?我姐夫们,送姐姐的都是金钗镯子玉佩。”值钱的东西呢。
“那些个俗物,怎么配得上你?”
言菀:“......”他什么意思?听着怎么像骂人?鸭子配她?
舍不得给她买贵重礼物就直说。
花言巧语,混淆视听。
渣男!
呸!
她刚对他的生出的好印象,又倒退回去了。
高胜颐看到桌子上验尸记录。
一眼认出这是高胜清的东西,眼底浮过一抹戾气,明知故问:“哪来的?”
言菀瞥一眼,语气生硬:“你二哥拿来的,让你帮着看有没有没遗漏,真看不出你还有优点呢。”
仵作的工作怎么不继续做呢?
她想问问,又觉得不妥。
高胜颐原本担心她知道他验过尸会害怕。
一早醒了连她面都不敢见,跑出去买了个自认为她会喜欢的东西才回来,听她夸他,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半晌才说:“你不觉得仵作不入流?”
言菀听出他这是自卑了,他应该不是自愿去做仵作的。
又开始同情他,对他的态度比刚才稍稍温和,说出的话,也带上几分鼓励性:“学艺不精才叫不入流呢。你二哥请教你,说明你水平很不错。我小时候对这方面也很感兴趣。咳咳,瞧我爹查案,有趣的紧,但我是女孩儿,沾了这些,该没人要了。”
言菀差点儿说漏嘴,发觉后不着痕迹的掩盖过去。
不过她也不算说谎。
要说原主一个后宅的小姑娘,平日打发时间该以女红为主。
但她钟爱读书,逻辑思维也强。
言致远偶尔会以故事形式给她们姐妹讲衙门里的案子,她听完基本上都能推断出凶手。
高胜清说的海捕文书,原主也像无师自通一般,天赋异禀。
细细回想,原主除了贞洁为上这种封建价值观和这个时代的背景相同之外。
其他方面,都和自己一样。
这也是阿婵和屏儿虽然贴身侍候,但至今没发现她换了个人的原因。
难道原主是自己的前世吗?
“菀菀,我心里头有些不舒服,你再给我扎两针如何?”
高胜颐的说话声拉回言菀的思绪。
言菀哦了一声,唤阿婵进来拿鸭子,吩咐她弄个围栏养它。
这才动手探高胜颐的脉象,比昨天被她气晕时还严重,今天谁又惹到他了?
“不是不能出府?你今天去哪儿了?只为给我买鸭子?”
高胜颐垂着睫毛,嗯了一声。
言菀表示不信,却也没再问:“你先去卧榻上躺着,我拿银针。”
今天一早高胜颐的小厮拿了一针灸包给她,说是三公子吩咐,没成想下午就派上用场了。
等言菀点了蜡烛,从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拿出针灸包。
高胜颐已经把袍子里衣都脱了,露出结实的上半身。
她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厮看着像个白斩鸡,还怪有料的。
“你稍微扒拉一下衣襟就好了,至于这样么?”好像要勾引她似的。
“方便你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