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的神色随着冯氏音落,一下子凌厉起来。
一个贱妾生的孽种,敢以下犯上给她脸色瞧?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不屑的翻白眼:“祈福?身中剧毒,祈福能好还要大夫做什么?”指不定借着到寺里的机会干什么勾当呢!
“中毒?”言菀正想着怎么脱身,哪预料到刘氏会被冯氏激的口无遮掩,什么都往外说。
一听刘氏这话,她立刻有了主意,捉住话头,一脸迷茫无助:“什么中毒?夫君他中毒了?”
言菀眼睛大,眼珠子又黑,看人的时候特别无辜。
皮肤粉白,带着婴儿肥的脸饱满圆润,做什么表情都有小女孩儿式的娇憨,此时委屈的控诉:“怪不得夫君的脸色总那般差,原是中毒了,如今去了边关,他会不会有事?我,我......”
请安后刘氏没让言菀起来,她此时还跪着,一句话提不上气,身子顺势往旁边一歪,晕死过去。
原主在闺阁和姐妹们闹矛盾,惯用这手段给父亲瞧,让他心疼自己。
主母总咬牙切齿说她是装的,还曾让婆子用针扎她。
婆子狠,她更狠,疼死都不带吭一声的。
现在故技重施,但愿别有人扎她。
她可吃不了那个痛!
突生的变故令场的人措手不及。
高老太太早前交待,府内一干人等不可向言菀透露高胜颐中毒的事儿,否则打板子发卖。
只因她年纪小,若不知轻重闹起来,高家骗婚的话传出去,总归有损颜面的。
如今刘氏自己捅了篓子,众人均朝她望过去。
刘氏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漏了嘴。
看着地上的言菀,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
老太太因她常打压妾室闹得家庭不和,早就对她有意见了,一直没抓到她的把柄治她。
这次她刁难言菀的事情传出去,必然也会到高启耳朵里,前阵子他宠幸的一个通房被她打死了,他对此虽未有怨言,但她也看得出他有意疏离自己,若两人借着这机会一起整治她,她的麻烦可不小。
还是冯氏反应快:“娘,赶紧让三妹的婢子扶她回去吧,奶奶那儿,若是问起来,媳妇去交待。”
“你交待?你如何交待?”
冯氏道:“媳妇就说自己说错话了,奶奶一向疼媳妇,最多罚媳妇抄抄妇德。”
刘氏见能甩锅,松了口气:“难为你了。”
......
‘昏迷’的言菀被送回自己院子就醒了。
阿禅和屏儿守在旁边,一脸愁容,好好的去请个安,怎么还晕倒了。
此时见她睁开眼,又惊又喜:“少夫人,您.....”
“当然是装的啊。”
阿禅:“......”
屏儿:“......”
言菀把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阿禅是个暴脾气,就差拍桌子了:“简直欺人太甚!您晕了,不立刻给您请大夫,居然在那商量如何推卸责任。她们那么怕老太太,咱们这就去告诉老太太,另外质问她们为何瞒着您三公子中毒的事儿。”
言菀伸出食指,左右摆动,表示不赞成阿婵的主意:“有些事不挑明,她们会对我还有所顾忌。可一旦我主动拿着高胜颐中毒的事情去讨说法,她们就会想法子来威胁恐吓我管住自己的嘴。那便相当于撕破脸,我在高府以后的日子就更难了。”
“大不了咱们去护国寺住。”屏儿豁出去说。
言菀一笑:“傻丫头,你以为护国寺那么好住的啊?”
前头她虽然当着长辈们的面提议去护国寺给高胜颐祈福,但当时并没有人答应。
后面高胜颐做通了老太太的思想工作,他们这才得以顺利出府的。
如今又回来了,再回去可不那么容易的。
阿婵不甘心:“难道就这么算了?”
言菀自然不肯:“阿兴不是去请大夫了么?到时候我给自己扎两针,扰乱脉象,大夫瞧着我病的严重,给我开药喝,阿婵你就去老太太那儿说明日我不去请安了,老太太自会打听情况找高夫人后账的。”
她改了对刘氏的称呼。
刘氏看不上她和高胜颐,她也没必要尊重。
在她看来,这刘氏虽精明,但也迂腐。
高胜颐自小没了母亲,若她能好好待他,悉心培养,孩子有了成就以后能忘了母亲的好?
即使不是亲生的又怎样?
养恩大于生恩。
但她却连带自己在内处处打压,实在蠢得可以!
阿婵握了握拳,义气的说:“少夫人!这事儿包在奴婢身上。”
……
阿兴很快请来了大夫。
言菀躺卧榻上一动不动,脸色也十分苍白。
大夫试了脉象,又看了看人:“这位少夫人该是受了刺激,加之这段时间可能没休息好,体能衰弱,惊惧之下晕厥,得好生调养一番才行。”
阿兴连声应道:“对对!少夫人这段日子在寺里为公子祈福,公子同小的闲聊时提过,说少夫人每每到夜半才歇下,可能累着了。”
“至于惊惧,公子说少夫人胆子大的很,想来是遇到了天大的事儿才能吓着她。”
言菀暗惊,高胜颐怎么会知道她晚睡?
吵架后她就没见过他了啊。
还同小厮说她这些,人前人后都把她挂嘴上吗?
不知怎么的,她有点儿开心呢。
大夫断诊后开了药方:“三碗水熬成一碗每日服用。三天后方可见效。”
阿兴千恩万谢,领着大夫走了。
屏儿跟出去要付银子,被阿兴撵了回来。
进门就对已经睁眼的言菀说:“三公子的小厮真不识好歹。”
言菀听了缘由,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准他带着大夫去找老太太要钱。”
小厮总不能花自己的月钱给她请大夫,他又不肯收屏儿的,八成去找老太太要了。
先前讨厌高胜颐,没关注他身边的人。
现在发觉,这小厮恐怕不简单。
她本来已经想好让阿婵去老太太那儿告状了。
现在,阿兴直接带着大夫去老太太那要诊金,老太太立马就会知道刘氏欺负她。
这步棋走的厉害啊,比她的干脆粗暴多了。
不出言菀所料,阿兴走后不久,高老太太就亲自来了。
还让婆子带了营养品过来。
此时言菀‘醒’过来,小脸惨白惨白的。
老太太道:“孩子,你受委屈了,月娇那丫头,这阵子跟撞邪似的,总针对你做不体面的事儿,奶奶已经罚她抄妇德,跪祠堂反省了。”
月娇是冯氏的闺名。
高老太太只字不提高胜颐中毒的事儿。
言菀暗暗叹了口气,人没背景,没本事,就是她这样的结果。
始作俑者虽得到了惩罚,但不痛不痒的有什么用?
还有高老太太,她还以为她会为瞒着高胜颐中毒的事儿给她道歉呢。
结果连提都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