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菀又说:“我也不白吃白住你的,一有空我给你制药。其实你还讨便宜了呢,我的那些药,你花再多银子也买不到。”
“你尽管住下便是,这回不用你制药。”阎风说话的时候抬眼睫扫了她一下。
昏暗的烛光,她身边的兵器架子在她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眼珠子四处乱看的时候,神态和那女孩儿一模一样。
他之前派出去打探她过往的人传消息回来说。
她五岁那年盛夏的确走失过,后来在大街上被家里人发现带回。
年龄,模样,经历毫无差别,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
言菀收回打量的目光,正视他,他赶紧移开视线不看她,就听她说:“我走了,那人有什么事,你叫我一声。”
得到嗯的回应,她提步离开。
阿婵守在帐外,见她出来:“公子,有什么话不能白天说啊,非得大晚上来少主的营帐,若让人知道您女子的身份”
“怕什么啊?”营地的人就算觉得她像个女子,经过开颅之事后,也不会再怀疑了。
谁家大姑娘,小媳妇,会撬人天灵盖的?
佘冀说话本来就有些结巴,做了开颅手术醒后,更结巴了:“多,多谢,神医救,救命大恩。”
言菀想笑又觉得不厚道,咬着嘴唇憋着笑意:“不客气,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佘冀摇摇头:“就,就是说,说话,越,越发,不利索了。”捋不直舌头似的。
言菀为他检查了一下恢复情况,然后去找阎风,告知对方,那人的命虽然捡回来了,但从此后都不能再做剧烈动作。
武官的生涯,算结束了。
当着那人的面,她担心他听了受打击没有说。
“像佘大人这样的情况,你们都如何安置啊,直接遣回老家?”
“嗯,会给一笔银子做补偿。”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银子是好,可总有花光的时候。还不如给他安排个文”言菀想起那人不识字。
暗暗叹了口气。
“你为佘冀求情?”
言菀摇头:“我只是觉得他可怜,上有老下有是家里的顶梁柱。因伤失了前程,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阎风沉默了一会儿:“弱肉强食,生存之道本就如此。”
言菀撇撇嘴,显然很不认同阎风的话,但她也没有权利干涉他的决定。
更没有能力帮那个人。
坐了一会儿便和随从回阎府。
路过后花园看到阎蕊拄着根拐杖在亭子里踱步,才知道她的腿受了伤。
对阎蕊没有好印象,开口便落井下石:“哟!这不是阎姑娘吗?腿怎么回事儿?瘸啦?”
阎蕊:“”
这死女子不是走了吗?
还做男子打扮,消失的几天做什么去了?
回来的正好,她的一番计划还来得及实施。
本以为此女走了,还觉着便宜了她,眼下竟自动送上门来。
眸光一冷:“你的腿才瘸了呢。”
言菀看了看她的腿,的确像瘸子。
她对骨科一知半解,但阎蕊这个腿的固定绑法她头一次见到,感觉不太对劲儿。
寻思着以阎蕊的身份,她摔断了腿府里肯定会请最好的大夫来医。
可能就是这么治的吧。
她在阎蕊跟前来回走了两圈,又做了两个回旋踢的动作:“阎姑娘你看,我没瘸呢,腿脚利索的很嘞,你瘸了。”
阎蕊:“”
阎蕊气的不轻,府里人都知道她的腿被阎风打断了,她就不信这女子会不懂。
还当着下人的面说她是瘸子,故意给她难堪的吗?
“你你你!等我好了,我要跟你单挑!哎呦。”
一使劲拉到伤,腿又痛起来。
言菀朝她吹了声流氓哨:“我等着你挑我。”
阎蕊:“”
“”
言菀走了一段距离回眸看阎蕊:“她的腿固定的肯定不对。不会请了个庸医来罢?阿婵,你去问问这女子的腿怎么弄的啊?谁给治的?”
阿婵应承下来,然后看了看言菀,犹豫了一下说:“夫人,您别嫌奴婢啰嗦,刚刚你噘嘴朝阎姑娘吹哨音,看着老不正经了。”
举止轻浮,倒像传闻中的三公子勾引良家女子时使的手段。
言菀:“”
她吹个口哨就不正经了?
都是高胜颐那厮害得,整天不是对她抛媚眼就是吹口哨,可能潜移默化,学了他。
她从前可是很板正的!
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被那厮带歪了。
阿婵很快打听到言菀交待的事儿:“夫人,你肯定猜不出阎姑娘的腿为何伤了。”
“哦?”
“是少主打的,院里的婢子婆子都知道,她们还说少主的人交待了,不让她们在咱们跟前乱说。这件事您就当不知道罢,免得他人受罚。”
言菀不相信,怎么说阎蕊也是他的妹妹。
不过内宅女子的话大体上半真半假的,能信五成。
“那阎姑娘的腿,请的是哪里的大夫啊?”
“这个奴婢便不得而知了,总不能大街上抓来的游医?”到底还是将军府的小姐,即便不是亲生的,也比普通世家的姑娘金贵。
言菀觉着像,大夫肯定不是好大夫,那女子的腿八成要瘸的。
等阎风回来,她亲口问问他,若他承认是他打的,她也要走的。
自己妹妹都能下得了手伤害,哪天发神经赖她偷他家的天山雪莲,她还有手吗?
因林凤姝大病初愈,阎嵘摆了宴席,邀请一众世家来府里吃酒。
婆子奉了林凤姝的命令来请她。
言菀原先是想去,后来一琢磨,觉得不太妥当。
毕竟她是阎风找来的,宴席上人多嘴杂,看到她,说不准会和阎蕊一样看她和阎风。
还是别出现的好。
适逢今儿下午来了月事,正难受着,借口道:“我这会儿身子不爽利,就不去了。还请嬷嬷替我向夫人道个歉,辜负她一番美意了。”
那婆子看言菀脸色,的确不如平时红润:“少夫人不舒服,老奴遣人去请个大夫来给您瞧瞧罢?”
言菀一笑,摆手:“我自己就是大夫,我歇会儿就好了,不碍事的。”
三言两语打发走嬷嬷,阿婵道:“能和阎府有来往的,肯定非富即贵,少夫人不去有些可惜了,院里的丫头,都出去伺候长见识了呢。”
“你想去可以去啊?我自己呆着也行。”
阿婵想走,但院里此时无人让言菀使唤。
言菀看出阿婵的心思:“你去吧,我这会儿不需要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