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菀上前买了一碗茶,一口气喝完,掏帕子擦了下嘴,继续往前走。
快到目的地,被两人拦住了去路。
看穿着打扮,像世家的侍从,手拢到袖袍中,暗暗打开药粉包,而后警惕道:“你们是谁,为何拦我去路?”
“姑娘别紧张,小的是段府段老爷的近身护卫,小的家老爷想见您。”
“段府?段老爷?从未听过。我不见。”
别是哪个老不羞的登徒子,看上了她,想诱她过去调戏的。“尚书府三公子是我夫君,识相的给我让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言菀已经准备给二人下毒了。
那侍从又道:“原是高三公子的女眷,失敬。小的家老爷乃当朝首辅段修,找少夫人是过去问话的。”
言菀一惊。
首辅?
是内阁重臣之首的那个首辅?
乖乖,这种人轻易开罪不起啊。
“问什么话?孤男寡女的,多有不便,要问,让他过来问。”一个老头子,会问什么话?
音刚落。
一道磁性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恕段某冒犯,小娘子是正月出生么?”
言菀回头。
来人三十出头的样子,一身青衣,披着同色披风,容貌俊美,气度沉稳自华,不怒自威,一看就是上位者。
那两个侍从见到来人行了礼。
言菀这才知道,他就是首辅,她以为首辅五六十岁了,原来这般年轻。
还很高大英俊。
只是看着怎么有些眼熟啊。
“你为何知道?”
段修站她几步之外打量她,一身湖水蓝衣裳,肤白如玉,面如桃花。
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不显露。
他在游船上,一眼就看到她了。
本来还以为看错了。
下船跟了她一段路,她跑步甩胳膊的时候,跟他如出一撤。
近看更像他,眉眼却像那女子。
其实他可以暗中调查她的,但他想近距离瞧一瞧。
当年那女子无故与他断绝联系,他找了她无数次,不知受了苏府多少白眼,她就是避而不见。
后来听说她与武伯候的世子订了亲。
年少轻狂,他不甘心便又找了过去。
结果不言而喻,那女子不见他。
后来才知道她被送到郊外的庄子上了。
他打听过去,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见到她,当时那女子很是憔悴,他以为她与武伯候世子的亲事是被迫的。
而憔悴是因他而为难。
他身份低微,功名又不出众,哪配的上苏府的千金?
自此后便对她不做纠缠。
后来无意中得知她生了个孩子。
前去索要,她说裹腹太久,孩子一生下来便断气了。
他被她骗了那么多次,哪里还肯信她,找了许久,找不到方才作罢。
如今这女孩儿,不用滴血认亲,他已经能确定是他的女儿。
不仅仅因为相貌上的相似。
还有她说话断句时的语气,神态,都像他。
他想立刻认下这女孩儿,又不敢太草率,以免弄巧成拙。
毕竟他对于女孩儿来说,是忽然出现的,他怕女孩儿接受不了,不认他。
抬腿上前:“你叫什么名字?”
言菀不做声,而是扭过头,避开他几步,背着他和侍从,摸出了袖袍袋子中的镜子照,不免目瞪口呆。
她说那人怎么会面熟,跟她长的真像啊。
她之前的亲爹,跟她都没这么像。
她不太敢想了。
因他的身份,她又不敢跑,斟酌了一番利弊,才道:“言菀。”
男人的步子一下子就踉跄了。
菀彼蓁蓁,那女子说自己性子软弱,以后如果有女孩儿,就叫菀菀,坚强,韧性。
两个随从见状立即扶住段修。
言菀也瞧见了他不适,原本红润的脸色,此时十分苍白,她说:“你没事罢?”忽然就受刺激了吗?
段修摆了摆手:“不碍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知菀菀跟段某到僻静处说话行不行。”他已经叫她小名了。
“那不行。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他们在外人看来什么关系也没有。
今儿天气好,来此游玩的人不少。他们站的这地儿,因为离杜鹃花地远,鲜有经过的人。但湖上有游船泛舟之人,会被人瞧见的。
段修好久没遇到敢忤逆他的人,对上她的眼睛,好脾气的说:“你不愿意,那便算了。”
即便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知晓高三公子,那也好查了。
只是亏待了他的女儿,居然嫁进了高家。
那高启阴险奸诈,儿子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言菀跟他对视一眼,立刻又低头:“段大人没别的事,小女就先告退了。”
才走几步,耳旁又是一道急促的呼唤,抬眼看到徐氏朝她小碎步急走过来。
一见面拉她耳朵:“死丫头,大白天跑出来玩儿,怎么也不带个惟帽?你就那么想让人看你啊?”
徐氏拉的紧,言菀吃痛,幸好她嫌耳饰重,不爱戴,否则徐氏这一下子,非把她耳朵弄留血不可,扶住耳朵根:“女儿忘了,姨娘您快松手啊。”
亲爹搁这儿呢,还跟她长得如此像,这女人怎么一点眼力也没有。
徐氏虽然住在铜县十几年,但极少有机会出门。
这一片,她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儿一早,邻居缪大人的夫人请她来玩儿,反正在家里也是闲着,便过来了。
哪晓得会遇上这个丫头。
她住的地方离高府不远,这死丫头在她离府后竟然一次也没去看过她。
只送过两匹寒酸的布料和一盅燕窝,当她没见过世面呢。
今儿得了机会,她非借着这个由头好好敲打敲打不可!
不仅没松,反而拧的更紧了:“还给老娘顶嘴?娘说的难道错了吗?你为何不带惟帽?打小便不守规矩,如今嫁了人竟一点长进没有。”
“姨娘,您先松手,很疼,女儿忘了,正赶着回去拿。”
段修从震惊中回神,看着女孩儿被拉到发白的耳朵,心疼不已。他的女儿,小时候他一次也没抱过,哄过。
这才刚一见面,就被这个女人拉扯责骂。
还是姨娘出身。
苏蔓蓉太狠了,居然把他的女儿交给了一个贱妾抚养。
出声制止不成,命侍从拔了剑,徐氏才吓的松手。
看到段修的怒容,身子唬一哆嗦。
这男子为何与她女儿如此相像?
像那苏蔓蓉,又像这男子。
徐氏再笨,此时也觉得苗头不对了。
“你你你是”
段修本来还愁着如何让女孩儿认他。
见了这不知死活的女子,当即便有了主意。
权臣福妻美又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