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嫣端着盘子,不知道在哪里吃才好。
瞥到几步外的言菀像男人一样原地蹲,秀气白皙的小手握着筷子不停的往嘴里送鱼肉,她抿嘴笑笑,也放开了动作。
胡吃了一顿,才一同离园子。
半道上与久不露面的沈朝乾打了个照面。
周嫣雷劈了一般,她如何也不想到在此与此人相遇。
沈朝乾亦是大吃一惊,他身边此时还跟着一位容貌清秀的妙龄姑娘,看穿着打扮,身份应该很普通。
周嫣定定的站着,回神后拉言菀往旁边的岔路跑,以前她想找他,如今只想避开。
到了一处幽静的地方,周嫣松开言菀的手,半蹲下抱着膝盖轻轻抽泣。
言菀心疼了,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能让她伤心?“我去帮你收拾他!”
周嫣一把拉住言菀的手腕:“菀菀,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如今我看到他只想逃跑。
近来其实常常因此事困扰,害怕他把我与他之间的事说出去,那样我就没脸见人了。”
她同意去淮北王的封地,也有这层考量,那边也没人认识她,即使有风言风语,她也听不到。
言菀认为周嫣的心理出了问题:“以你的身份,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乱说啊。
你不放心,我毒哑他好了。你等着我。”
言菀抬腿便要去找沈朝乾。
周嫣拦住她:“算了菀菀,我认亏。”
言菀:“”
是不是还念旧情啊。
绝对不能让此女对那渣男再抱有任何幻想。
她用女权思想给周嫣洗了遍脑,又安抚开导了半天,才让其渐渐地止住伤心,重露笑颜。
“这才对,人生得意须尽欢。不值得为那种男人伤心。若日后再见,就当陌生人好了,至于他与你的从前,你当你玩弄了他。”
周嫣:“……”
半晌,她还是耿耿于怀的说:“你没遇到,所以才能如此洒脱。”
言菀的确没遇上过这种事,无法体会周嫣内心的焦躁。
“我们的情况虽不太一样,但你此时的抑郁我也有过。
我那个夫君,名声差的不如沈公子。
且他还中了世间罕见的剧毒活不过二十五。
此事家中长辈却瞒着我,还是我自己发现的。
当时我心里特别难受,觉得自己被家人抛弃了,是世间多余的,我还曾轻生过。”
就是那次上吊憋坏了脑子,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到现在也没有想起来。
周嫣对于言菀轻生的事,略有耳闻。
反过来安慰:“你家中长辈也许不知道,我在京都从没听说你夫君中过毒。”
“他天天流连花丛,脸色苍白,眼底乌青,又唇无血色,他自己不说他中毒,谁知道?人家只会以为他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周嫣终于破涕为笑:“你不用贬低你夫君来安慰我,以后我想开点儿。”
两人正说着话,阿童上前说有人往这边走。
此时周嫣的情绪也稳住了,与言菀并肩往芙蓉园门口走。
到了外头,言菀才知道周嫣没有马车停靠在外,她是偷偷从家里出来的:“我送你,刚好我要去段府。”
“段府?”
周嫣经过言菀这么一提醒,这才将言菀和段修的样貌联系起来,心头一跳,她姨母刚见到此女时魂不守舍
周嫣满眼不可置信:“你和段大人,你们不会是”
言菀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她就知道周嫣会猜出来。
“那我爹得以脱身,是你找段大人帮的忙?”
言菀嗯了一声。
周嫣又问了她几句关于她身世的问题。
言菀挑能说的。
周嫣觉得缘分奇妙:“这么看,我们还是姨姐妹。”
言菀未曾往这层关系上想:“我没打算认你的姨母,我娘还是将我养大的姨娘。我只认她一个,至于段大人,他是无辜的。
他没有像沈公子弃你那般弃你姨母于不顾。
段老夫人与我说过他们的事,当年你姨母忽然与他断了联系,他去苏家找了很多趟都未得见,后来无意中知你姨母生下孩子去索要,你姨母说孩子死了,他还因此病了大半年。”
“他们的一面之词,你也信?我姨母当年也是有苦衷的。就像如今的我,为了家族的荣华,愿意嫁给淮北王。”
“有苦衷?为了一己私欲生下孩子不管不顾也是苦衷?无论她对家族的牺牲有多大。
她导致段大人至今未娶,让我与段大人骨肉分离。
她负了我们父女是不争的事实。”
周嫣不做声了。
对于姨母和段修的过往,仅仅是她娘说漏嘴被她抓住了话头套出来的寥寥数语,事实如何,她并不了解。
而言菀的话,又句句在理。
但她无法向着言菀批判她姨母的不是。
车厢内变得安静。
周嫣到了国公府门口,拿了一只乌龟,说道:“菀菀,我们还是交心的朋友罢?”
言菀点点头:“我只针对你姨母。若对你也有了意见,我早就懒得鸟你了。”
周嫣:“”
快到巷子的尽头,便是段府。
言菀下马车进宅子同段老太太打了声招呼,又问她的腿停药后情况如何,确定无大碍后,拿出袖子里的小乌龟:“送您的。”
“乌龟啊?你爹小时候爱养,家里从前还有一只,养得很大了,下雨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还派人找了几天。你这个正好拿去讨好他。”段老太太吩咐婢女找个缸养到段修院子里。
言菀又同老太太聊了一会儿,打道回府。
过垂花门遇见冯氏在回廊里拿细竹竿打烨哥儿手心。
听原因,是三字经背不上来。
炎黄子孙从古到今都太苦了,古代孩子书都是整本的背,现代的作业多的像小山。
不像外国的小孩,十九世纪,才有人发明家庭作业。
“小婶婶,救命啊,我娘要打坏我的手心了。”烨哥儿看到言菀,像见了救星,朝言菀求救。
言菀走了过去。
冯氏见有人看着,也不好再教训了:“回去给我背,今儿晚上背不出来,别想吃饭。”
“他还这么小,二嫂未免太严厉了。”
“少小而学,及壮有为。孩子自然要打小教,否则怎会有出息?”
言菀道:“二嫂言之有理,不过你自己会不会背呢,你不会,却要求孩子会,未免有失偏颇。”
“就是就是,还是小婶婶知我心意,我要小婶婶做我娘,陪我背书儿。”
言菀:“……”
冯氏:“”
握着竹竿又要打,烨哥儿拨着小短腿跑到言菀身后躲着。
“三妹你让开,别挡着我教导孩子。”
言菀也想让开,但这孩子被打怕了,紧紧扯着她的裙子,她今日穿的衣裳是缂丝面料,动作一大,怕扯坏:“你越打他越抗拒读书,不如心平气和的同孩子商量,比如读好了书给奖励什么的,他对读书还有个盼头。”
权臣福妻美又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