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赵芡瑶如此一说,张嬷嬷的脸上立刻青一阵白一阵,显然她也觉得自己的颜面有损。见此情状,赵芡瑶和元乐尚相视一笑,两人均是十分得意。
权倾尘不以为意,将木条递给了张嬷嬷,回过身道:“张嬷嬷之所以不敢对各位大呼小叫,那是因为张嬷嬷尊重你们的身份,顾及你们的体面。但可不要把张嬷嬷的尊重当资本,把张嬷嬷的顾及当懦弱。”
张嬷嬷吃惊的看着身旁的权倾尘,她的一袭话说得老练又成熟,既挽回了自己的尊严,又震慑了这群持宠而娇的人,完全不像是出自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女孩之口。不过张嬷嬷是宫里的人,什么样的大世面没见过。她很快收住脸上的惊异,转为淡淡的平静,正色道:“她说的没错。我想各位皇子公主和公子小姐之所以愿意来到翰林书院学习,都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好为家族谋取福利。所以各位就算不是为了家族荣耀,也要为自己的前程着想,好好的学习才是。”
张嬷嬷的一席话,清楚的道出了每个人来到翰林书院的目的,原本一盘散沙的众人都很快归座。
见状,张嬷嬷方提高声音道:“我负责教导各位的是宫廷礼仪,虽然皇子公主们对于宫廷礼仪早已知悉,可外来的公子小姐们却是一知半解。古人言,人有五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
这时,一个身穿淡粉色衣裙的女孩急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见到张嬷嬷生气的瞪着自己,她忙行礼道歉:“嬷嬷,对不起,我来迟了。”
“你是哪家小姐,怎么这么晚才来?”从一来就没好气的张嬷嬷望着门边的女孩,一脸的怒意。
女孩低首道:“我叫叶蓁凌……”
“原来是叶太傅的女儿,下次可记住不要来迟了,否则就要受罚了。”
“是。”叶蓁凌抬起头来,圆澄的眸子里散发出清澈的灵光,分外的清新俏丽。
“蓁凌,这里。”正在叶蓁凌望着一屋子看好戏的人无从可去之时,权倾尘向她挥了挥手。
“倾尘?”叶蓁凌兴高采烈的向权倾尘奔了过去。
刚刚受了权倾尘之气的元乐尚一听叶蓁凌是她的好友,便在嘴角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待叶蓁凌从她的身旁走过之时,将右脚轻轻的伸了出去。“啊”的一声尖叫,叶蓁凌被元乐尚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蓁凌?”在一片恣笑声中,权倾尘忙上前将叶蓁凌扶起,见叶蓁凌的手被磨破了皮,渗出血迹,权倾尘气愤的看向元乐尚。
面对权倾尘冷冽的目光,元乐尚并无任何惧意,依旧笑得花枝乱颤:“哈哈,看什么看?又不是我让她摔倒的。”
权倾尘怒道:“那么刚才伸出去的又是何人的猪蹄?”
元乐尚气愤的站了起来,一脸狰狞:“你敢骂我?”
“那你现在是承认了?”
“我……”元乐尚气结,倒是一旁的赵芡瑶气定神闲的开口:“这倒奇怪了,乐尚妹妹只是伸伸脚,舒缓筋骨而已。若是要怪,怎么不怪叶小姐走路不长眼。”
听了赵芡瑶的话,叶蓁凌顿时满腔怒火:“我去你大爷的,这是什么歪理?她什么时候不舒缓筋骨,偏要在本小姐来的时候,这筋骨舒缓得也太刻意了吧。”
“气乏则欠,体倦则伸。叶小姐的父亲叶太傅可是才高八斗,可叶小姐怎么就不懂这乃是人之常情呢?”赵芡瑶的话语里充满对叶蓁凌的嘲讽。
“不分场合,不合时宜的气乏则欠,体倦则伸就不是人之常情了,而是目中无人。”权倾尘望向赵芡瑶,语气坚硬:“不要一度的认为这世间就只有你自己而没有其他人了。”
赵芡瑶的脸上立刻泛起一阵绯红,显然是接连两次都被权倾尘拿话堵住而分外气愤,她站起来指着权倾尘道:“你……”
赵芡瑶刚说出一个“你”字就被一阵鼓掌声所打断,七皇子龙韶阳悠哉悠哉的拍着手道:“有趣有趣,我早就知道今天的翰林书院一定会格外的热闹,果然不失所望呐。这才第一天,你们就为本皇子上演了这么多的精彩戏码啊!”
权倾尘见龙韶阳望着自己一脸的戏谑,没好气道:“谁那么闲有功夫给七殿下演戏?”
见权倾尘将矛头转向了七皇子,张嬷嬷忙开口道:“你们两个还不快下去坐好?这才开学第一天便闹得乌烟瘴气的,成何体统?”
张嬷嬷也是明眼人,元乐尚身为户部尚书的女儿,自然从未受过什么气。刚才被权倾尘说了几句,自然怀恨在心,迁怒于与权倾尘相识的叶蓁凌。可孰是孰非她懂,她却不能做那个明断孰是孰非的人。女人的争斗,她看得太多。只有置身事外,才不会惹火烧身。
“张嬷嬷,可是她……”叶蓁凌还想为自己争辩,权倾尘却握住了她的手:“好了,蓁凌,我们下去吧。”
权倾尘拉走了气鼓鼓的叶蓁凌,元乐尚则一脸的洋洋得意。
“倾尘,刚才明明是那个元乐尚故意绊倒我的,你为什么阻止我让张嬷嬷惩罚她?”坐下后的叶蓁凌依旧怒火难平。
权倾尘摸出袖中的丝巾,小心的将叶蓁凌受伤的地方包裹起来,徐徐开口道:“张嬷嬷不会惩罚她的。”
叶蓁凌不解道:“为什么?”
权倾尘道:“她爹元尚书除了是户部尚书外,她爷爷还是皇上亲封的一品国公,张嬷嬷敢得罪吗?”
叶蓁凌单手支颐道:“可也真奇怪,我素来与元乐尚并无交集,她干嘛要让我难堪啊?”
见叶蓁凌一脸迷惑,权倾尘顿生歉意:“都怪我,我刚才与她们争论了几句,没想到她竟报复在你身上。”
叶蓁凌激动道:“这样的人也太没心胸了吧。”
“算了,我们来这里是学习东西的,以后尽量低调行事就是了。”权倾尘可算是吸取了教训。
初进翰林书院,权倾尘和叶蓁凌便与元乐尚和赵芡瑶接下了梁子。当张嬷嬷把这件事禀告给了元皇后和萧淑妃时,她们俩都无奈的笑了笑。
元皇后有些担忧道:“妹妹,你说我们这样把他们放在一起会不会不好啊?”
萧淑妃笑道:“姐姐放心,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他们现在只不过是小孩子而已,能闹出什么事来。再者我们把他们放在一起也不单只是释放我们女人权利的一种表现,他们都已经十四五岁了,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现在把他们聚在一起可以增进他们彼此间的了解,说不定有人还由此看对眼了呢。”
元皇后和萧淑妃都明白这些贵族出身的子女们以后的妻子或丈夫都只能在彼此之间挑选,现在把他们聚在一起说不定可以让他们在其中找到自己喜欢的人,那么以后的结合就会是一桩美满的婚姻。元皇后在这一点上比萧淑妃有着更深的体会,出身显赫世家的她见过太多的女子因为被家族逼迫嫁给自己不爱的人或郁郁终身,或自寻短见;也见过太多的男子因为娶了不爱的女子或殉情,或堕落。
元皇后不再担忧,对萧淑妃道:“好吧,这是我们为他们所争取来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他们自己了。”
萧淑妃抬起头来对张嬷嬷道:“散学后带她们四个来我的殿里,我有话要对她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