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柯镇猛地睁开眼睛,心脏咚咚咚用力的跳动着,仿佛胸口盖着的被褥都要被震开,耳中尖锐的嗡鸣声久久不散,眼前淡灰色的床帏好一阵旋转,过了半晌才静止下来,此时柯镇才仿佛灵魂回到了肉身,双眼重新聚焦。
这一回神除了左腿外四肢都以高强度疼痛信号报着警,疼痛随着意识的回归逐渐加剧,还不等柯镇回忆起发生了什么,那剧烈的疼痛仿佛让他脑仁都被冻住,大张着嘴却半天喊不出声,一个前世今生加起来快五十岁的大男人活生生疼出了眼泪。
眼前两个模糊的人影也不知比划着什么,只见他们嘴巴不停的开合却听不到半点声音,其中一人摇摇头,手掌按到柯镇头顶,一阵天旋地转中,柯镇再次失去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柯镇梦到自己在门派中到处找水,所有人都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可无论怎么哀求询问都没有人出手帮助,直到渴得牙膛干枯,舌头僵硬,呼吸间嗓子里仿佛有砂砾随之摩擦,细碎尖锐的疼。
“水……水……”柯镇说出的话自己都听不太清楚,嗓音沙哑的像一把老旧的锈锯在锯木头,就在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渴死在这时,突然听到一旁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不一会,一张宜喜宜嗔的小脸出现在眼前,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他直想扑上去喝一口,干枯的嘴唇突然接触到什么凉凉的东西,神志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极快的展开吞咽的动作。
也不知喝了多少,舌头虽然内里还很僵硬,但是表面已经不那么紧绷,嗓子里的火也熄灭了下来,柯镇还想再喝,女孩却是不给了。
“不行哦,李伯伯说不能给你喝太多,只能喝这一口。”
柯镇僵硬的转动脖子,看到沙帐外一名身高与常人仿佛,却宽大的进门都需要侧身的人影进入屋中,一张圆润的大饼脸稀稀疏疏的散布着几根胡须,眼如铜铃眉似剑,不怒自威。
“老爷,按李神医的吩咐喂过水了。”
一名容貌普通的侍女端着碗退到一旁,啊,原来不是这少女喂得我,柯镇有些失望的想着,美貌少女蹦蹦跳跳的跑到大饼脸身边,娇俏纤细的身影与之站在一起就好像鼓槌放到了鼓面上,实在是非常的滑稽。
“爹爹,这人身上好重的药味哦。”
哇,真的是你亲生的嘛,柯镇说话还有些吃力,脑子却渐渐活跃了起来开始胡思乱想,手脚仍旧隐隐作痛,耳朵里也有些痒痒的很不舒服,可想动却全身都没有力气,连身上盖着的薄被都压得他微微有些喘不上气。
“这里是平北将军府。”这大汉的声音倒是挺温和,见柯镇说话不方便又满脸疑惑,主动介绍起来:“我那日在林中游猎,见有人伤人便出手阻之,那人一见我出手掉头便走,我也没追,就只是将你们二人救下。”
小姑娘眼睛闪着光,崇敬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大汉也捋着聊胜于无的几根胡须,颇有些得意的笑着说:“我看了你二人的通关文牒,知你二人身份,便通知了宫里,这神医是宫里请的,你倒不用谢我,秦护法现在还昏迷不醒,期间大司命来过一次,留下些灵药便离开了。”
“将军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敢问这会审还有几日?”
大汉挠了挠鬓角掐指算了算,说:“还有十日”
“我的灵力?”
“哦,这你放心,东都有大阵,谁在这也运不起灵力,翠英,把大司命拿来的生生丹给仙长服下,这可是五品的疗伤圣药,大司命给你们二人一人拿了一颗,还有些温养身体的补药,神医说等你能自由行动了再吃就行。”
柯镇睁眼都有些费力,自然也不愿意多说话,见侍女拿来一颗蜡黄的丹药,心中暗道,这么大一颗干吞可是有点噎,却也没多言语,张嘴接了下来,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丹药入口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还不等柯镇反应过来,便觉得自己被一股强盛的灵力包裹,所有的伤口一瞬间都不疼了,轻飘飘的仿佛直入云端,意识都有些涣散。
在旁人看来柯镇丹药一入口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身体散发出淡淡的荧光,大汉眼神示意,侍女点点头,将柯镇嘴角水渍擦干,端正的坐在一旁,大汉牵着女儿走出门,笑着说:“怎么样,这位与你年岁想当,又不矫揉造作,总该满意了吧。”
女儿瞬间红了脸,双手捻着衣角,低着头小声说道:“人家还躺在病床上呢,一共没说两句话,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哈哈哈哈,好,那便等他伤好了再看。”
春末夏初,太阳高高挂起时已有了七分盛夏的燥热,月亮一出来便又打回原形,屋后草木羞答答的生长着,虫蚁也在努力发育着,为即将到来的交配季做准备。
柯镇再一睁眼,只觉周围一片昏暗,还当是睡得太久眼睛没缓过来,过了好一会才发觉原来现在是夜间,静静感受,身体似乎恢复了些力量,闭目内视,经脉倒是十分健康,这不是丹药的功劳,老者在对柯镇出手的时候自己已经灵力尽散,纯物理的伤害自然打不出什么内伤,柯镇试探着活动手脚,只觉得伤口处酥酥麻麻,新生出的嫩肉十分敏感,碰触到绷带时有一种似痛非痛的感觉。
柯镇这才第一次仔细打量这间小屋,桌椅床榻略微有些使用痕迹,房梁门窗的漆水倒非常新鲜,多半是新宅搬入的老物件,床铺帷幔都是简朴素净的款式,几件摆件也都不算华贵,这莫不是个清官?柯镇自己先笑了笑自己,他哪里知道这京城的物价,没准便是有这大宅已经算是巨富,这些老物件只是有些思念寄托,无端猜想甚是无聊。
腰腹一用力,拖着半残之躯坐了起来,身子还是有些虚弱,但是毕竟是个炼体的高手,完好的左脚当先着地,右脚试探着踩了踩,没什么问题,顺势站了起来,其实右腿伤势并不严重,只是全力踢击落空,股二头肌臀大肌撕裂罢了,真正重伤的是双手,便是有这神药相助也不知多久才能恢复,现如今喝个水都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