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柯镇靠过来,小姑娘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皱着眉使劲像墙角缩去,粉嫩的下唇被她自己咬的有些泛白,旁边一名东都白面鬼嘲弄的嗤笑一声,反而激起了小姑娘的脾气,杏仁眼瞪了那人一眼,迎着柯镇的方向仿佛要应用就义一般挺起胸膛。
柯镇只觉这又羞又傲的神态非常可爱,捏了壶新酒撑靠在姑娘身边的窗台上,一身酒气让小姑娘厌恶的蹭了蹭鼻子,但是出于修养还是盈盈一礼。
柯镇单手虚扶了一下,吞咽了一口口水把酒嗝压下去,尽可能绅士温柔的问道:“美女你这妆咋跟她们都不一样。”
小姑娘何曾接触过如此无礼的问话,檀口微张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站在窗边冷风一吹,酒劲更加上头,柯镇只觉微有些天旋地转,手脚发麻,莫名其妙的微笑起来,对着壶嘴直接吹了口酒,也没品出什么味道,倒是把刚刚强行压下去的酒嗝勾了起来。
“嗝……”一个嗝足足打了十几秒钟,把全场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众人静了好一会,一群禁军的酒鬼们轰然叫好。
“厉害啊!我也来。”
“真爷们,哈哈哈哈哈!”
“柯真传硬气!”
一群华服彪形大汉前仰后合的大笑起来,纷纷开始尝试打出更长的酒嗝,其余明显文质彬彬的贵公子们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矜持,眼角抽搐着,若不是禁军人数又多武艺又强,再加上身家也不差,可能早都被他们叫人撵了出去。
贵公子们倒还好,他们跟禁军本来就聊不到一起去,刚才聚堆喝酒的时候大家也没坐在一起,可有些世家的小姐们看着身边刚才多少还有些贵气的公子,瞬间变成粗鄙武夫,一时难以接受,本就被白粉糊得不见人色的脸哭笑不得的纠结起来,更是惊悚似鬼。
柯镇翻了个白眼,不理会那些神经病,也忘了自己刚刚问了什么,对着小姑娘再咧嘴一笑,道:“姑娘怎么这会才来,宴席都快结束了。”
“公子怎知我刚刚才来?”
“废话,”柯镇又对瓶吹了一口:“像姑娘这么出众的人物,若是早来了我怎会看不到。”
姑娘小脸一红,这直白的堪称调戏的夸奖让她实在难以招架,轻啐一声缩着脖子不说话,方才被旁人激起的勇气消散一空,若是刚刚柯镇针锋相对的出言不逊,小姑娘借着那一波勇气没准还敢顶一顶,可他这连消带打一夸反而让姑娘没了抵抗力。
“嗝……”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柯镇再次长长的打了个嗝,引起场中一众大汉接连追随,然后嬉笑着评判谁的音量大谁的时间长。
“我自我介绍一下,刚刚你来的晚可能没听到,鄙人蜀一门柯镇。”
“奴家齐琳碧。”
“噗,”神特么麒麟臂,柯镇看着这姑娘柔柔弱弱风一吹就倒的样子,整个人都未必有麒麟臂粗,小姑娘倒是也默认接受了柯镇无礼的姿态,倒也不以为意,一本正经的介绍了自己名字是哪三个字。
柯镇本就脸皮极厚,喝醉了酒更是双抗俱全,闹了个笑话也不以为意,哈哈一笑转移了话题,胡言乱语间也不知那句话说到了姑娘笑点,让齐琳碧也顾不得矜持呲牙笑了起来,这一笑几乎满口的娇小牙齿都露了出来,两只眼睛弯成一对优美的月牙,见柯镇看着自己直愣神,才反应过来迅速捂上嘴巴。
等到柯镇摇摇晃晃的回了府,小姑娘具体长什么样,两人说了什么话他都统统不记得了,脑海中却还一直驻留着那一口贝齿,两弯月牙。
“怎么又喝这么多!”罗俪捏着鼻子踮起脚,作势要提柯镇的耳朵,柯镇不闪不避,罗俪这几十斤肉就是全挂在耳朵上也不觉得疼,直愣愣的向着自己卧房走去。
“一身酒气怎么能直接睡觉!刘伯快给我这弟弟烧点热水洗澡。”罗俪半挂在柯镇身上也没阻止他继续像床上走,此时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有,又麻又涨晕乎乎的,一心想倒在床上睡觉。
“嗯?怎么有股兰花香味。”罗俪抽着鼻子在柯镇胸口嗅了嗅,怀疑的皱着眉身手便要往他怀里掏。
“俪儿胡闹!快回来。”罗夫人站在院子里沉着一张脸呵斥,小丫头脸一红,吐了下舌头低着头碎步跑到自己母亲身后,见母亲没回头,偷偷无声的做了个鬼脸,一溜烟的跑回房内。
罗夫人忧虑的看着柯镇,长叹一口气,安排仆从服侍柯镇洗漱休息,也回了房间。
“俪儿啊,”罗夫人语气非常沉重,在小姑娘记忆中只有自己得到父亲死讯那天下午母亲才用过这样语气说话:“我不知道你父亲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但是现在咱们和这柯镇已经有身份上的区别了。”
“……我没懂。”
“人家是五大仙门之一的亲传弟子,年纪轻轻身手了得,前几日大司命还来送了一箱珠宝,嫁人,还是要嫁门当户对的。”其实那一箱珠宝是大司命和大长老约好的分赃的一部分,罗夫人也不愿偷听,倒是误会了。
罗俪背对着母亲蜷缩在被子里不说话,心中百味杂陈,若说好感,柯镇本身长得也不差,说话又有趣,相处这么久从小到大没什么同龄异性朋友的罗俪自然对柯镇有些好感,可要说想嫁给他倒也还不至于,更多是一种兄妹般的亲近,父亲死后府上对外的事大多被柯镇扛了起来,真就像个家中的顶梁柱一般,只是母亲这一番挑明反倒让她难以适从。
柯镇懒洋洋的浸没在木桶中,头上敷着块白毛巾,水汽蒸腾间脑袋里终于不再翻江倒海,秦毅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是时候考虑返程回蜀一门的事了,只是思索间那两弯精致的月牙和一口可爱的小牙时不时跃入脑海。
清冷的月光下,渐渐安静下来的前将军府中,每个人都满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