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小姑娘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兴奋,在灵力的辅助下,她终于还是成功的点燃了一丝火苗,这其中的艰难不足为外人道也。
好不容易把火堆催起来,岑一一又犯了难,刚刚捡柴时抓了只兔子,却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东西看起来柔柔弱弱,实际上跑起来十分灵活,看到的是一窝兔子,废了好大力气也才抓住一只。
她倒是不至于因兔子可爱下不了杀手,可柯镇之前都是在外面剥好皮,掏干净内脏才拿回来,当时只觉得体贴,现在面对这完整的兔子一阵抓瞎。
小姑娘刨开兔子,把认识不认识的内脏全部扯了个干净,远远的丢到外面,想了想,直接用火把兔毛烧了个七七,看着那脏兮兮的兔皮撇了撇嘴,破罐子破摔的烤了起来。
柯镇的调料全部留在上一个山洞中,两人只是早上出去洗洗澡,哪成想这一去惹了这么大个麻烦,他辛辛苦苦在酒楼抢的补给都丢了个干净,小姑娘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干烤,兔子的油脂融化,滴到火堆里就会蓬的一下扬起一阵火苗,火苗烧灼在兔皮上就是一处焦痕。
不一会油香味就飘散的四处都是,闻起来也像模像样的,岑一一挑眉笑了笑:“也没有那么难嘛,还一副对自己厨艺很骄傲的样子,本姑娘第一次就成了。”
困顿疲劳饿了一天的小姑娘很不淑女的直接拧下一只兔腿,大口咬了下去,咀嚼了两下忽然张着嘴愣住。
“呜……我错了,醒醒啊,起码教教我怎么烤兔子。”
岑一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非常委屈,明明看起来闻起来都差的不是很多,可一入口的味道简直一个天一个地,自己烤的兔子又腥又淡,有些地方焦糊苦涩,有些地方甚至还能咬出血水,再加上没烧干净的兔毛,放在嘴里都是折磨。
小姑娘深知食物来之不易,哭丧着脸强往自己嘴里塞着兔肉,甚至干脆嚼都补嚼直接硬吞,噎得直翻白眼。
柯镇全然没有醒来的迹象,林子里的果实在岑一一看来都长得差不多,实在不敢给这本来就是重伤号的人服用,用叶子捧了些雨水,小心的灌进他嘴里。
傍晚,本应口舌承担的痛苦因为岑一一的逃避转移到了肠胃,半生不熟的兔肉被她囫囵个吞下,导致晚上睡觉时肚子里咕噜咕噜的胀着疼,红着脸跑出洞穴,虽然柯镇昏迷不醒,可她还是走的远远的处理自己肠胃问题。
“哇,怎么这么热。”
回来的时候顺便看了下柯镇,发现昏迷中的他脸色不健康的红着,身体更是热得离奇,掀开衣服看看折断的手脚,肿胀更加严重,几乎完全变成了紫色。
岑一一的睡意瞬间消散一空,扛起柯镇随便找了个方向便往外走,再在森林中耗下去,柯镇死定了,她从没如现在这样后悔没听师傅的学习医术,甚至因为某些心理问题连毒功都没仔细研究过。
娇小的身影背负着壮硕的汉子在林中披星戴月的跋涉,小姑娘学了当时柯镇的方法,砍几根藤蔓胡乱将他横着绑在自己背后,粗糙的藤蔓重重的勒在她细嫩的皮肤上,压出一道道殷红的印记,走路时藤蔓反复摩擦,甚至蹭出了血迹。
岑一一就这样走了整整一夜,走到天边渐渐泛起白光,走到地面可以轻易看清,走到天边变成橙黄色,走到太阳渐渐升起。
她完全没受到阻碍,太阳出来也只是为她确定了行进的方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森林的哪部分,往哪个方向走都是一样的,只要一直走一定能出去。
“吼。”
令人心悸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岑一一脚步丝毫不见放缓,稚嫩的小脸表情冷峻,汗水让头发粘成一丝丝的贴服在额头上,只要没影响视野擦都懒得擦。
“吼——”
被这小东西无视似乎让声音的来源感到有些恼怒,更具歧视的又吼一嗓子,草木枝叶都随之震动,圆润的露珠被生生从叶片上震落,稀稀落落的掉下来,仿佛下了一场小雨。
一只黑黄条纹的狂暴猛虎一跃而出,低伏着身躯,粗壮有力的两条前臂比小姑娘的腰还要粗,腥臭的口水顺着半个手掌长的利齿流淌下来,虎爪探出,深深地扣进泥土中,蓄势待发。
岑一一终于停住脚步,冷冷的看着正前方的老虎,一双柯镇一直觉得很可爱的眼睛泛着漠视一切生灵的色彩。
“滚!”
老虎焦躁的刨了刨地面,眼前两个一大一小的生物身上都带着让它兴奋的血味,在自然界中,散发着这种味道的动物简直就是在向捕猎者招手——我受伤了,我很虚弱,快来吃我吧,可眼前这两个家伙带给它的感觉却完全不是这个样,隐约间让它回忆起了很小的时候,追逐兔子时见到的一个庞然大物。
本能的冲动和一种灵魂深处的恐惧较着劲,老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人头大小的虎爪探出又收回,铁鞭似的尾巴反复抽打着地面,直扇得碎石纷飞。
恐惧终究还是战胜了贪婪,森林霸主在另一种霸主面前退缩了,在这密林中食物并不短缺,它几经衡量还是觉得不值得为了眼前这点肉冒这么大的风险,缓缓的退回到林中。
岑一一重新迈开步伐,摇摇晃晃的继续向前走着。
新垣乡乃是犍为郡下辖极不起眼的一个乡,这里土地还算肥沃,降水丰富,而且还背靠丛林,只不过身处南诏与大隋的交界处,过不得稳定的生活,寻常百姓宁肯生活在条件不这么优渥却更安稳的地方。
“赵老六,你他妈再偷老娘的豆子,老娘一屁股坐死你!”
一个腰身粗的像水缸的壮硕妇人指着一户人家大声叫骂,嘹亮的嗓门让半个乡的狗都跟着叫了起来,路过的村民皱着眉抿着嘴,却连看都不敢看这妇人一眼,低头快步从旁边走过。
“车四儿,你他妈跑那么快赶着回家奶孩子?见了老娘都不知道打声招呼,活该一辈子打光棍。”
“结姨早上好。”
“好你奶奶个扇子,没听我说老娘家豆子又被人偷了,赶紧滚去玩泥吧。”
黑不溜秋干瘦的小孩子被骂得嘴巴一扁,也不敢哭出声,偷偷抹着眼泪跑开。
结姨骂了个痛快,昂着头挺着胸,骄傲的准备去摘几颗自己种的李子——王老五非说那李子树是他种的,真是放屁,只是在他家墙根长起来的而已,自己明明记得那年在他家墙根吐了几颗李子核,怎么能算是他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