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老妖妇!”绮月浑身无力地趴在一个树洞里,手指勾了勾,草草地布了个结界,便沉沉睡去。
苏青丞兄弟渐渐地恢复了几成灵力,两个人从她袖口里爬了出来,奈何树洞太小,装不下三个人,两人只好缩成两只小人,挤在绮月的脚边,一人打坐练气,一人守着结界。
树洞外面,妇人使劲浑身解数,几乎将林子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了他们藏身的这棵树。彼时,这棵树周围的万木都被摧毁枯萎了,只有这一棵树矗立林中未倒。
“太师叔祖哥,这老妖妇找过来了!”苏青辞眼瞧着那妇人面带微笑,得意地踩着步子向他们走了过来,连忙朝苏青丞招了招手。
苏青丞恍若未闻,依旧闭目打坐。苏青辞见没人回应自己,转过头去,迎面一只硕大的脚丫子扫了过来,直接把他踢出了结界,一出结界,身子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正正与那妇人面贴着面。
“啊呸!我呸呸呸呸呸!你这又丑又老的老妖妇,啊呸,晦气晦气真晦气!”苏青辞猛地后退三步,甩过头去使劲啐着。
那妇人额上青筋暴跳,咬着牙怒道:“小子,你一个人也敢出来?”
苏青辞两手往胸前一抱,故作镇定道:“就我一个人,怎么啦?”
“找死!”妇人手一扬,苏青辞被震得身子往树上飞去,狠狠被树弹了回来后,又狠狠地摔趴在地上,闷哼一声,半天都爬不起来。
苏青辞从牙缝里挤出微不可闻的声音:“该死的老妖妇,看我灵力恢复之后怎么收拾你!”
妇人扬手向那棵树击去,结界随即破裂,苏青丞从里面飞了出来,一脚猛地踢在她两只眼睛上,妇人生受了这毫无预兆的一脚后,往后退开丈外。苏青丞微一垂眸,抬眸之时,背上长剑倏然出鞘,朝妇人刺去。妇人起身躲避,长剑如同长了眼一般追着她飞来。
绮月已经翻身坐起,正在树底下打坐。妇人见到猎物,眼中陡然变得兴奋,也不管身后追着自己的长剑,急急地朝着绮月奔了过来,忽听绮月高喊一声“泽芳”,苏青辞背上的长剑应声而出,和苏青丞的水吟剑一起,像两只游龙一样一左一右向妇人夹击而去。妇人奔到半路,忽觉两边险象环生,猛地顿住,两道长剑突然急转急下,朝她两肋刺来,利刃如同坚冰一般刺穿她的两肋,又从她背后飞出,在林子里转了一圈后,各自回鞘。
妇人突然受此重创,目眦欲裂地瞪着他们,也不顾自身状况,泪眼婆娑地又来引绮月的泪水。苏青丞眸光一转,长剑再次出鞘,直击妇人心脏,妇人吃痛,朝天怒吼一声,把一身的灵力都化为了飓风,长剑被迫倒飞而出,重重地落在苏青丞的手心里。三人被这股飓风卷入空中,像豆子一样被翻来覆去地翻炒着,各自被刮落在荒漫的角落里。
“我怎么变得这么菜了,怎么什么妖魔鬼怪都能欺负我?”绮月喃喃自语,荡着晕晕乎乎的脑袋,落在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合上眼时,余光里又泛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隔天醒来时,苏青丞两兄弟一左一右立在她身边,四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见她醒了,苏青辞当即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绮月姐姐,你醒啦!”
绮月敲了敲还有些昏沉沉的脑袋,动了动身子,全身都酸酸疼疼的,抬头茫然地看着他们两个:“你们身上不疼吗?”
苏青丞摇摇头,苏青辞却道:“疼,疼死啦!就是不知道被什么人倒拖着到了这里,然后起来就看见你了!”
绮月的脑子里立刻闪现出殷皇的影子,依稀记得昨夜好像又是他救了自己。她垂头思索道: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救我?难道我以前真的有恩于他?
“你们两个不是要赶着去湘南紫竹林吗,此处已是零陵地界,离紫竹林不远了,既然无事了,你们就先走吧,我还要在这休息一会。”
“这……”苏青辞看了眼苏青丞,忽然从衣袖里掏出来一只水蓝色的银龙口哨,递给绮月,“绮月姐姐,你救了我们一命,救命之恩,我们俩都记着,日后有机会一定好好报答!这是我们苏门的信物,日后绮月姐姐若是有事,可以启用这个信物,若我们俩赶不过来,苏门的其他弟子见到了也会赶过来相救的。”
绮月缓缓接了过去,放在掌心看了眼,又递了回去:“这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不用。对了,昨日你们为何不用?”
苏青辞抓了抓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昨日……昨日已经来不及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吸光了灵力,变成了竹子……”
绮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看向苏青丞,苏青丞脸上好像更加挂不住,微微撇过脸去。
苏青辞又道:“幸好绮月姐姐你路过那里,不然我们就要一辈子变成竹子了!对了,绮月姐姐,我昨天看到你御水,你竟然会龙泽术,那可是苏门御水术的最高术法,老实说啊,你以前是不是也是苏门的弟子?”
苏青丞已经转过脸来,仔细地瞧着她。
绮月摇摇头:“谁说御水术就只有苏门的弟子会了?修习水系术法的其他门派弟子也能御水。”
“但是龙泽术却只有苏门的弟子才可能掌握的。”苏青辞十分笃定地说道。
绮月白了他一眼:“你们未免太小瞧人了。”不过,转念一想,各仙门之中,似乎也确实只有苏门的弟子才会龙泽术,其他的门派或许偷偷学得点皮毛,但都不敢妄称是龙泽术。
苏青辞初出世道,没有亲眼见识过其他门派的人物,绮月这么一说,也就真的以为还有其他门派的弟子也学得会龙泽术。
“绮月姐姐的龙泽术好厉害啊,还有暗夜之光!还有那个那个,掌心里突然聚起两道光的,那个又是什么术法?”苏青辞一脸崇拜地望着绮月,昨日与竹妖一役,叫他见识了好多厉害的水系术法,以前虽然有幸见师父和其他长辈使过龙泽术,但因为是演习,所以并看不出真正的厉害。
“龙泽术啊,并没有多了不起,我在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就会了。”
苏青辞脸上崇拜之意更甚,就差倒地拜师了,苏青丞倒是十分淡然,追问道:“那个是什么术法?”
“哪个?”
苏青丞摊开掌心,掌心朝着天上,绮月站了起来,道:“那也是我自创的术法,是个秘术,外人不可相告。”
忽见苏青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绮月姐姐,我要拜你为师,我想学那个术法!”
绮月极好笑地盯着他:“你是苏门的弟子,确定要背叛师门?”
苏青辞一骨碌又站了起来,眼神之中竟然第一次有了后悔自己是苏门弟子的恨意。
“苏门的门规,天下皆知。一入苏门,即为苏人,一出苏门,永世不归。你们是从小就长在苏门的还是后来入的苏门?”绮月说着又漫无目的地在满是枯木的林子里走着,两兄弟立即跟了上去。
“我们是七岁才入的苏门。”
“哦——那你们原来姓什么?”
“我们原来姓楚,我叫楚怀琴,我太师叔祖哥叫楚怀璃。入苏门时,我们在山门口的石墙上各自选了两个字,那石墙好像知道我们是两兄弟似的,给的名字一听就是兄弟俩。”
走了一会,又回到了那片江边。江岸上仍有碧翠碧翠的斑竹正迎风摇曳着,但已不是那得了几滴泪水便生出了人心的竹妖。两兄弟砍了数枝竹子做了一只竹筏,绮月浑然不觉就跟着他们一起泛江南下了。
“绮月姐姐,你的鞋子呢?”
“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