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此时是冷静的可怕,他强压了怒气,心里不断想着:“这是姝儿一直珍惜呵护的家,这是姝儿的母亲,自己不得发怒。”
这才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几个字:“姝儿在哪,我要见她。”
英国公夫人正想该怎将他打发了去,正巧明悦便来了。
林瑾听到有来人的声音,心中即刻便欢喜极了,以为是白清姝,脸上立刻挂上了笑脸转过了头,却见并不是那日思夜想的身影,脸色便又沉了下来。
明悦看着林瑾面色由期待又变成了落寞,也是不忍的,想起小姐说的话,知小姐与公子已无缘分。
狠了狠心便道:“小姐现如今已不便再见公子,让我传了话来,小姐说她不爱吃桂花糖了,让公子不必挂怀;还让公子万不可将此事闹大,丢了小姐和白府的颜面。”
林瑾听了,只觉天塌了,再无半分战场上的英姿飒爽,落寞的像打了败仗的弃城将领。
手里提着的桂花糖仿佛都在嘲笑自己:“看吧,这便是你林瑾放在心尖儿上的人。”
林瑾知姝儿已是皇家人,多说无益,反而害了自己和白家,便起身往门外去,走了几步又转了身,将那包桂花糖放在了桌面之上:“带给她吧。”
说罢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白清姝站在出府必经的那片竹林里,看着他从正屋出来往府外走去。眼前的模样,与少时不同,与梦中也不同,更多了些经历万物的沧桑感。
往日那稚嫩,少不更事的小公子已成长为如今带领兵将驰骋沙场的将领。清姝只觉得:“是他又不是他,熟悉而又陌生。”
眼看林瑾快要消失在竹林尽头,白清姝慌忙踮了脚去看,未注意脚下,不甚踩到了乱树枝,寂静的竹林忽的便发出一声清脆的吱呀。
白清姝慌忙往竹林里钻了钻,再一抬头,便已看到林瑾停住了脚步,目光已经望向了她的方向。
她确信林瑾看到了她,知道是她。可林瑾在那站了许久却并没有过来找她,而是继续转头离开了。
他,恨了自己吗?
白清姝已再看不见林瑾的身影,又留恋的等了许久,直到确认他已经离开,才起身回东堂屋。
这么些年的回忆又浮现在眼前,她想起他带自己去河里摸鱼,带自己在郊外抓小兔子,这一帧帧一幕幕都沾染了两人的笑颜。想到这些,不经意间眼泪已流了下来。
跟随白清姝来此处的丫鬟皎皎见小姐如此,立马递上了绢帛擦拭眼泪:“小姐要是想见林公子,我去找他来。”
白清姝没有停下步伐,依旧往回走了,只口中嘟囔着:“罢了,罢了。”
沿着方才林瑾走过的路,白清姝只觉得仿佛踏实了些,只那心里,空落落的。
还是她最喜爱的藕粉色衣裳,半个身子都倚靠在皎皎身上,身形摇曳。
白清姝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林瑾从竹林另一边的暗处走了出来,目光如剑般死死盯住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儿,目送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风大了,雨来了,太阳不见了。
入夜,刚下过雨的夜晚倒是清凉了些,白清姝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今夜轮到皎皎在外守夜,白清姝想了一事,便喊了皎皎过来。
皎皎进来添了灯,又给白清姝拿了件外衣披上,这才站在一旁等着小姐问话。
白清姝坐在床边,看着皎皎,问道“皎皎,我记得祖母收你的身契时说过,你祖上是行医的?”
皎皎福了福身,回道:“是,小姐,幼时我便跟着爹爹四处行医,对医术略懂一二,进府后老太太仍请了郎中来教我行医之道。”
白清姝听罢点了点头,“明日你跟着明悦随我入宫。”
皎皎是八岁上祖母外出礼佛遇上的,家道中落,被挂了牌标了价任人挑选的,祖母见她不似旁人那般哭泣哀求,只道她是与旁人不同的,便买来了府内。
之后便一直伺候着白清姝,皎皎为人谨慎细心又颇懂医术,更是忠心护主的。
皎皎听罢后跪下谢了恩:“日后我定护小姐周全。”
白清姝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亲自起身扶起皎皎:“宫里度日,万分凶险,你定要时刻警醒着。”
皎皎又行了礼:“是。”交代罢事,白清姝便让她回去收拾行装了。
这边白清姝刚躺下不久,因着门外无人守夜,耳朵倒也格外灵泛了些,正听到门外有动静,急忙又坐起来,警觉的问道:“是谁?”
那边悄声的回道:“长姐,是我。”说着白清妤便走了进来。
白清姝见是她,便呼了口气,问道:“你怎么来了?”
“嘘,长姐,小声点,禅悦睡着了我才偷偷溜来的。”清妤边说边爬上了清姝的床铺,清姝便往里挪了些。
姐妹俩一并躺了下来,清姝知她必有事,便未先开口,只等着她主动来说。
沉寂了一会儿后,清妤翻了个身面向着姐姐小声的嘟囔:“长姐,我,我好像欢喜于皇上。”
白清姝听完她说,即刻便坐了起来,皱眉道:“什么?”
清妤早猜到自己若说出此话,姐姐必是如此反应。忙拉了清姝躺下:“我知道,我不了解他。只那日大选,我偷看了一眼。”
眼看清姝脸色已变了,清妤立马高了一个声调,抢在姐姐开口前便道:“真的,就一眼。”
说罢便委屈巴巴的嘟嘴,低下了头,不时眼睛瞟一眼姐姐,看姐姐如何反应。
白清姝看妹妹如此表情,也不好发怒,只叹了口气,悠悠的道:“皇上,爱不得。”
清妤见姐姐说如此,急切的说:“我知道啊,皇上他早已娶妻,后宫得宠的妃子那么多,我听闻宫中的云贵妃便是极得宠的。”
清姝看了妹妹,为她抚了抚衣衫:“既是如此,你还欢喜。”
清妤看着白清姝的眼睛,带了些戏弄的道:“那姐姐呢,姐姐为何欢喜林瑾哥哥。”
白清姝听到此话,便停了手中的动作,是啊,她自己为何欢喜林瑾,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又有何资格质问妹妹为何欢喜皇上吗。
随即便说:“你我已是皇家人,旁的话是不该说的,明日还要早起,便歇了吧。”
说话间便为情妤搭好了被子。清妤蜷缩在清姝的怀里,像幼时那般。
白清姝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轻轻的说:“妤儿不怕,姐姐会保护你。”
看着清妤已渐渐入了梦乡,白清姝翻身仰睡下,看着床幔心想:“清妤怎知那后宫之内如何凶险那后宫中的妃嫔如何勾心斗角,欢喜于皇上的又有什么好下场。
如今皇上便也是自己的夫君,她想要的称心如意在这天已经被现实打的七零八碎。”
那些过去愿有的,如今倒是一件都未曾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