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勾起地上玲珑的脸庞,阴狠一笑:“若是哄骗,本宫便让你生不如死。”
玲珑娇小怜爱的那张脸上此刻全无畏惧,义正言辞道:“奴婢玲珑愿以性命担保。”
说着便压低声音:“安贵人临产,若是波斯国的锦鲤出了什么事……”
云贵妃眉头微蹙,迟疑道:“这事说来不难,可也只是让后宫大乱罢了,如何能助本宫解了禁足。”
玲珑起身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后宫大乱,仪嫔掌权不得,娘娘自会被皇上记起。”
云贵妃细点头,便是认同之意,幸月一惊,忙道:“主子,此法太过冒险,锦鲤乃是波斯国贡品,轻易动不得啊。”
玲珑嗤之以鼻:“幸月姐姐好生胆小,可不知,富贵险中求这五字意之何为?”
幸月见说不得她,便先行退回至云贵妃身边,苦口婆心道:“主子,皇上顾忌云大人,总不会关您许久,不必用计,只需静心等着,以待来日。”
云贵妃娇媚的脸蹙眉道:“罢了,本宫困了许久,也未见皇上有何怜意,只有本宫才能为自己盘算,幸月,近日你便下去歇息些日子,这件事就交由玲珑去办。”
幸月心中着急得很,可也不知该如何去做。
安贵人临产,走步归来腿脚也肿胀的厉害,侍婢如月每日夜里都打了温水来替安贵人擦拭,这日如月照例去暖阁温了水往主殿去。
现如今她们搬了启祥宫,倒是格外寂静的,偏生这寂静中传出了轿辇声,这轿辇在启祥宫门外停了下来,如月还在猜测来人是谁。
就听到那尖细的太监叫声:“皇上驾到。”如月一惊,整个人便往后退了几步。
只一年前那一夜皇上酒醉宠幸了安贵人,就好似忘了她,安贵人一朝有孕,皇上只封了许些赏赐,人确是从未见到,前些日子安贵人动了胎气,皇上也是如此,还未等安贵人醒来见一面便先行离开了。
如月愣过神来,忙端着水跑进了主殿,安贵人也听到了,已整理着衣衫,神情带着激动难忍,脸上挂着盈盈笑意。
见如月跑进来,安贵人慌忙询问道:“如月,我的肚子大不大,衣服还整洁吗,你说皇上喜欢我穿这身浅绿色吗?”
安贵人原本是素净姿色,不算上乘,如今更是孕期辛劳,未装扮的。只那大着的肚子,平白多了些暖意。如月笑着狠狠点了点头,心里忍不住为主子高兴。
安贵人日日夜夜盼着皇上,想着皇上,如今一片赤忱终是盼来了皇帝。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出了主殿迎接皇帝。宫女们两边站着,安贵人独自站在门口,见皇上信步走来,笑吟吟的行一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见安贵人要行跪拜大礼,怜她肚子不方便,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不必多礼。”
皇上扶起安贵人后,就进殿去了,安贵人害羞一笑,忙跟在皇帝身后跟了进去,宫人们自是都留在了殿外守着。
安贵人站在殿中,手足无措,皇帝用余光看着烛光下的安贵人,看穿她的窘样,便放下手中的书籍,伸出手道:“过来。”
安贵人看了皇帝伸出的手,愣神一下,心已经激动极了,轻轻将右手放在皇帝手中。
皇帝用了些力轻轻一拉将她拉在了另一处塌上坐着,笑着询问道:“这启祥宫住的可习惯。”
安贵人抿了抿嘴唇谢道:“回皇上,一切都好,启祥宫一应物件都是新的,只是臣妾只是一贵人位,住在宫内主殿实属不安,还请皇上准臣妾搬至侧殿居住,臣妾方能安心度日。”
皇帝笑了笑,眼神停留在安贵人隆起的腹部:“待你顺利产子,许你嫔位,如今这个启祥宫主位倒也住的。”
安贵人见皇帝眼睛落在自己腹部,伸手摸了摸,欣慰道:“皇嗣在臣妾肚子里很乖,都道孕期辛苦,这孩子倒是安安静静。”
皇帝温声道:“你母家无人进宫陪你生产,这孩子安静些也好,想来定是个知心的。”
安贵人嘴角上扬:“臣妾觉得皇嗣如此文静,如若是个小公主倒是脾性相合,自舒妃娘娘打潜邸诞下二公主后后宫还未曾在添个公主。”
皇帝默了,脸色冰冷了些,勉强微笑:“公主也是极好的。”
安贵人见皇帝相较方才冷了些,也没在开口,两手紧紧互相握着,汗水已浸湿了,皇帝见院外天色已暗了,无趣的很,起身向外走去:“多休息片刻,不必出来了,朕先回养心殿了。”
安贵人愣了片刻,只见皇帝已经由李德全撩了帘在殿内消失了。方才安贵人脸上挂着星星点点的笑意霎那间也消失不见了。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殿内,沉默的行一礼:“臣妾恭送皇上。”
眼睛空洞了,眼皮都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殿外守着的如月见皇上只坐了片刻就离开了,也是诧异,走进殿内来看望安贵人。
她扶着安贵人走到软榻前坐下,安贵人身子虚浮,她的眼睛始终望着院外的桂花树,嘴里喃喃的嘟囔着:“是我奢望太多。”
皇帝背着手走出启祥宫,李德全跟在其身后陪着笑脸:“皇上,您还未用晚膳,即刻回养心殿?”
皇帝道:“去绛雪轩。”
此刻两人均走出宫门,轿辇已在外等候着,皇帝一步稳稳坐上了那把黄金辇。
李德全弯着的身子忽的直起,正色道:“摆驾绛雪轩。”
皇帝仪仗浩浩荡荡二十余人便去往绛雪轩,他便端坐在那高高的轿辇上闭目养神。
绛雪轩静悄悄的,清姝近日都睡得早些,独留廊下守夜的小盛子和殿内的皎皎。
皇帝遣了报消息的人,独自一人进了内殿。因着清姝怕黑,殿内是彻夜点了蜡的,烛光照耀下隐约可见红罗帐里一侧卧的人影。
皇帝轻轻掀开了帐帘,才看清全貌,清姝头上未戴一饰,脸蛋如凝脂玉般柔嫩。睡着的她脸色温婉,与素日清冷样子差距相大。
皇帝见到这样的清姝,不由笑了,他伸进被窝里捉了她的手捂着,笑言:“你还要装睡到几时。”
清姝觉浅,皇帝刚进殿她便听见声响醒来了,如今听到此话,才睁开迷离的双眼,忽闪忽闪的看着他。
皇帝示意清姝往里挪了挪身子,便也躺了下来:“朕方才见你睡着很是温顺,素日为何满面愁容,可有烦心事未曾开解?”
清姝温声道:“不曾有。”
皇帝转头看了眼清姝,蹙眉道:“朕是你的夫君,你为何对朕如此设有心防。”
清姝掖了掖被子,浅笑道:“臣妾确是不曾有。”
皇帝看见这笑容,眼神便呆了,心里默默记下,这是清姝第一次对他笑。
他心下一暖,转身毫不犹豫楼住了清姝,清姝一愣,方才有的睡意顿时全无,他轻声道:“姝儿,朕会护着你。”
往日都是清姝对额娘说,女儿会保护你,对清妤说,长姐会保护你,本以为困顿深宫的她,如今竟从自己的夫君嘴中听到了这句话。
清姝眼皮一沉,眼泪就掉下来,皇帝觉出不对,才松开了怀中的清姝,见她哭了,以为是自己抱的紧了些,忙道:“怎么哭了。”
清姝只哭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忽多了些以往没有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