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直才开始审问,尚且没来得及动刑罚,太守就都招了。
大约半个月前,太守在街上巡查,这师爷就跪在太守面前说有人看中了他的才华愿意提携他,日后必定有滔天的富贵享。
这无缘由的好处,太守自是不信的,以为来骗吃骗喝的,给了师爷一些银两就离去。没想到这师爷并不罢休,日日上门,起先太守还是命人将师爷好声好气的请走,最后搞得太守厌烦了,下令见到此人就将其轰走。没有师爷上府骚扰后,太守这才掀起一丝的波澜的日子又恢复到了旧日平静当中。
过了几日,手下人来报,这师爷又来了,太守那叫一个无奈,命人将师爷继续轰走。
手下人却迟疑了,只说让太守自己出去看。
太守气的大骂手下人无用,这点事情还要自己亲自出去。
等到他出府门时,手下早已跪了一片,太守充满疑虑,是发生了何事。
原来那位被轰走的师爷,此刻手里拿了一枚麒麟御印,在玉的底部是一个大大的钰字。太守吓得赶紧行礼。正是因为这一枚御印,太守才决定听从师爷的安排,堵塞排水渠,制造人为的水患。
因着这要发水患的消息,太守和师爷大发了一笔横财。
他们私底下命人将扬城的富商聚集在一起,将要发生水患的消息卖给了这些人,越有钱的人越惜命,他们狠狠的发了一笔财,这正是为什么在逃难途中的出现两种不同难民的缘由。
尝到甜头的太守愈发的相信师爷,就有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至于那位师爷,倒是块硬骨头,逸直费了好些个刑罚,这师爷才招。
他奉梁钰的命令,前来扬城收买太守,制造水患或者匪患,闹得越大越好。
刚开始,梁钰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是他在背后做的这件事情。
师爷无奈之下只能天天去太守府纠缠,没想到这太守甘心一直碌碌无为,守在扬城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几次三番的命人将他轰走。
眼看这时间越来越紧张,师爷只好拿出梁钰给他的那枚御印。
至于为何师爷会选择制造水患,主要是水患付出的成本相对于匪患而言相对较少,他可以私吞多余的那笔钱财。
他研究过旧来扬城发生水患的时间,正是这个季节。
梁钰安排的很妥当,在随行队伍中安插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卒做内应,他们可以随时掌握梁恂的行军速度,这一切在师爷看来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剩下的并没有太大的价值,逸直就没有再继续审问。将口供给太守师爷签字画押以后,特意安排人好好看管,以免再出意外。
“姑娘既然无大碍,是否该告诉梁某,你背后的人是谁?”梁恂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茶兀自闻起了茶的醇香,扬城的玉露金茶最是出名的就是这清冽茶香中的一股梅香气息,这茶性子奇特,只有这扬城的水才泡的出那股梅香,这北辰国除了扬城,是品不到此等茗茶。
“太子说笑了,奴并不知道太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姑娘是乐师?”梁恂放下手中的茶杯,瞥了一眼女子房中的琴。
“不过会弹一两首曲子罢了。”女子笑着回答,并不知道梁恂是何意。
“昨日在营帐外,碰巧听了一会姑娘琴音。琴音悠扬婉转,倒是甚的我心。”
“能得太子称赞是奴的荣幸。”女子言笑晏晏,瞧着倒是特别开心的模样。
“只是不知道姑娘武功如何。”说话间梁恂刚刚喝茶的水杯已经朝着姑娘的方向飞去。
这女子来不及反应,下意识的就接下来这水杯,茶杯中的茶水丝毫未溅出。女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大意。
“既然你已经察觉就没有什么好说的。”说完女子就从袖中拿出匕首向梁恂刺过来。几番打斗下来,女子就落了下风,梁恂一脚将匕首踢掉,趁着女子不注意点了女子的穴道,女子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姑娘做笔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你帮我传消息给你背后的人,我帮姑娘摆脱死士的身份。”
“为什么?”女子显然被梁恂所言震惊,刚刚她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她自幼时家道中落,因缘交错之际被人带到了一个杀手组织,她想过逃跑。
只是,那里面逃跑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离开,但更想离开之后还有命活。
组织为了控制他们,让他们保持绝对的忠诚,自他们进入组织的那道门,就给他们服下了断肠散。
服下此毒,每隔半月就要服用解药,否则就会暴毙而亡。
“姑娘,可考虑清楚。”
“好,我答应你。”她就思考了片刻便答应了,在这样的情形下更像是敷衍迷惑敌人之词。
“太子不怕我趁着你给我解开穴道之际,袭击太子吗?”女子看着梁恂毫无顾忌的上前替她解穴戏谑到。
“那只能说我运气不好,命该如此。”梁恂一点都不担心。
“你,比我更惜命。”
梁恂简单的六个字就震慑了她,进组织多年,执行了数次任务,独独梁恂一眼就看破了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梁恂说的没错,她惜命!
弹琴之人的心境,是能在弹琴人的琴音中听出来。
昨夜在营帐外,梁恂最初听到的琴音是非常愉悦的,并不是因为弹奏的曲子愉悦,而是弹琴人的心情愉悦。
音由心生,他能够听出弹琴人对于弹到琴的喜爱。
直到师爷出营帐时,琴音就变了。
梁恂一行人进营帐之时,该女子是被踢到在一旁,匕首朝他飞去的时候,女子下意识准备随时躲避匕首的动作,被进梁恂营帐的瞧见了。
梁恂顺势救下女子,是在等女子的下一步动作。
暗中监视女子的人曾截获了一只信鸽。
在信鸽腿边的竹筒里面附了一张纸条和一份毒药。
要女子寻机下入梁恂的饮食之中。
梁恂打算将计就计看女子准备如何下手,没曾想这姑娘信都没看,反而将鸽子直接炖了。
梁恂就堵了一把,主动揭穿姑娘的身份,与姑娘谈交易。
达成交易以后,女子告诉梁恂自己叫易珺怡,小时候家道中落,母亲养不活自己就将自己卖给了人牙子,想让她去富贵人家做个丫鬟,这样至少能吃饱穿暖,阴差阳错被买进了杀手组织。
按照梁恂的吩咐,易珺怡梁恂已经中毒的消息传给了发命令给她的人,至于想买梁恂命的背后买主是谁,易珺怡并不知晓。她们接到的任务都是组织下达的,根本不会了解到背后的买主。
做完一切后,梁恂然易珺怡暂且待在府中,后面与自己一同回云州,让汪神医替易珺怡研制解药。
易珺怡觉得这一切更做梦一样,她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易珺怡没有告诉梁恂的是,她原也是扬城人,那个被淹的最狠的那个村子就是她以前生活的地方,看到扬城这个模样,她心中亦是万分怨恨背后的那个人。
她接到的命令是在计划暴露的时候,杀掉师爷,在伺机接近梁恂。
当她看到梁恂连夜替百姓疏通河渠,关心为民的模样。
她觉得梁恂是一个好人,将来一定是位英明的君主。
她很感谢他,保护了她即将残破不堪的家乡。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她将鸽子直接炖了的缘故,或许她不能向梁恂一样心系天下百姓,但她能做的就是为百姓留下一个英明的君主。
她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做的与自己惜命原则相违背的决定,给了她新生。
易珺怡推开窗子,入眼的便是翱翔在天空自由的鸟儿。
正如她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