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尔法身上的衣服并没有非常华丽，黑色的裤子和黑色的小西装外套，相当常见的表演服装。

可有的人天生就不怯场的气质配合上俊秀的脸蛋，惹得台下的贵妇少女忍不住盯着路尔法看。

钢琴在彩排时已经调试好了，不需要额外的调试，路尔法放心地坐到琴凳上，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刚刚在后台他也能看到，原本正常发挥的乐手们在情绪的影响下开始出现各种错误，而后互相之间的影响，让原本就比较一般的表演变得糟糕。

路尔法不知道他能不能挽回整个乐团的情绪，他没有很大的把握。

乐曲随着低音声部由朦胧到清晰而慢慢展开，看起来一切都没有问题，乐手们还不至于在这么简单的地方出错。

可渐渐地随着乐曲的进行，乐手们又开始频繁望向台下，渐渐开始出现一些不和谐的错音。

路尔法皱了皱眉毛，自顾自地弹奏着，仿佛对这一切束手无策。

台下的西尼露出了讥讽的笑容，他已经迫不及待看到路尔法窘迫的样子了，梅根则稍微皱眉，显然对路尔法有些失望。

路尔法没有能改变困境的表现也被达西先生看在眼里，他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玛塔的表情有些怪异，似乎是纠结又似乎是轻松，原本是看到路尔法走出来坐着认真听的姿势也变为，随意地摆放着双手，松弛地躺在椅子上。

雪莉站在舞台两旁的幕布后，从侧面看着路尔法演奏，双手紧紧地贴在大腿外侧，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路尔法并没有在坐以待毙，他在等待，等待着乐曲演奏到那个位置，那是一个高潮之前铺垫的一个小高潮。

看着音符渐渐行走到那个乐谱上写着的节点，路尔法猛地重重敲击琴键，硕大的三角钢琴发出猛烈的声音。

这个音量有些吓到对这首曲子熟悉的人，台上乐手们的视线不由地从台下收回，集中在路尔法身上。

台下，除了对曲子了解不深的人还在陶醉着，其他人也将目光聚集到路尔法身上。

在原谱中，为了保持旋律的多样性，这里的钢琴扮演着副旋律的角色，所以声音不能过于弱。

可它也不应该强于小提琴的主旋律，他的音量一定不能强于小提琴，而是一定比例地弱与小提琴，能让听众清晰地感知到钢琴的旋律就可以。

可刚刚路尔法的演奏已经大幅度地超越了感知这一基础，甚至只稍稍弱于小提琴的主旋律，把握在既让音乐声极度清晰，而又没有完全抢掉小提琴的风头的位置上。

路尔法这一举动，是极大自信地将旋律扛在自己的肩膀上，每一位乐手都能清晰感知到他的钢琴声，从而修正自己的演奏进度。

乐团的演奏回归正轨了。

达西先生的脸上露出一丝赞赏的微笑，不过他的眼眸中也有一丝担心。

每一首音乐的编曲都是作曲家呕心沥血写出来的，每一个乐章，每一个片段，不同乐器、不同音符、不同强度的组合都有他的原因。

而钢琴是副旋律的原因就是：在这首乐曲，钢琴在高潮阶段的演奏很难，难度要比主旋律高得多。

因为是副旋律，人们会允许他有轻微的犯错，而不在人的焦点中也会极大地减缓压力，这些都为作曲家写下这段非常难的钢琴片段铺设了前提。

可现在这些预设的保护手段，都随着路尔法主动地站出来而消失了。

所有人都盯着他在琴键上的双手。

被路尔法大胆行为震惊的西尼从躺着的状态变为端坐着，他要仔细地听路尔法在高潮时候的演奏，以现在几乎是小提琴钢琴双主旋律的情况，如果路尔法在高潮时出现失误，这将是这首曲子的极大败笔

有期待着路尔法完全失败的西尼，有期待路尔法完全成功的雪莉，也有既期待路尔法失败又期待路尔法成功的阿玛塔。

在路尔法一路稳定的手速下，整个乐团像重新回到轨道上的列车，每个人都精准地卡着彼此演奏着，音色或许不是最美妙的，但军队一般的整齐卡点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路尔法没有让雪莉失望，他稳定而灵动的手指在琴键上舞蹈，牢牢地带领、矫正着其他乐手的节奏，其他乐手原本已经混乱的节奏被调整了回来。

而让西尼失望地咬着牙瞪着眼，路尔法完美地演奏了高潮的片段，路尔法在乐曲的高潮没有失误，意味着剩下来的时间中他失误的概率也将微乎其微。

西尼不在乎赌注中他随时都能在家中找到的金索尔，只是气愤与攻略堡垒的步伐再一次停滞了下来。

随着一个缓慢的渐弱，台上的声音渐渐停止，这首曲子的结束也意味着这场音乐会的上半场的结束。

自觉这首曲子完成的不错的乐手们终于松了口气，台下也响起了掌声，从后排到前排，所有人都在鼓掌着。

或许这些掌声大部分都是献给路尔法的，但这并没有减弱对其他乐手的鼓励。

中场休息的时间不仅仅是给听众放松大脑、生理压力，也给了乐手们一定的休息时间。

很快下半场开始了，和路尔法有一个不错的配合，又得到相当的掌声的鼓励，乐手们的心态和表现都比上半场好不少。

前排的观众也开始饶有趣味地细细探究乐曲中不同和弦组成的美妙，看起来他们还是相当满意下半场的演奏。

下半场的曲目并不多，乐团只演奏了两首曲子路尔法就需要上场了。

不同于路尔法第一次走到台前鞠躬后凭借着俊秀的外表和平静的神情让听众安静了下来，这一次路尔法刚从幕后一露头，整个剧院都安静了。

这是对路尔法今晚表现的认可。

路尔法的第二首曲目的表现甚至于比第一首更完美，加上乐手们被强化过的信心，第二首的演奏竟然近乎完美。

这首近乎完美的曲子是整场音乐会的最后一曲，也给整个乐团带来了惊人的掌声。

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掩盖不住的高兴，但黑袍的阿玛塔却将侍女叫来身边，悄悄指着路尔法，对着她耳语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