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看了眼江流儿。
慧清住持,一生为了佛法,为了传承,为了佛泉寺。
如同一根燃烧掉了余辉的蜡烛,值得敬佩。
陆秋再怎么说挖了佛泉寺的先辈圣地得到佛法传承,既然如此,那就答应慧清住持的临终请求。
更何况,对江流儿这位小沙弥,陆秋也是蛮有眼缘的。
“这两位,应该是血族的人。”白七月的声音在旁边飘了过来。
“血族?吸血鬼?”陆秋对血族两个字,是不陌生的。
白七月这么一说,陆秋再看马洛和格纳两人,天生的白色皮肤,白的没有任何正常人该拥有的血色。
当他们张嘴的时候,可以看见两排尖细的牙齿。
上耳廓同样的尖细长长的,眼睛的瞳孔如同血液凝结而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冷。
跟陆秋认知里的血族吸血鬼,越发的相似。
“这一族的人,只吸食血液。达到一定的程度后,就开始三五成群或者更大规模的行动,进攻人类的强者。人类强者的实力越强,血液对血族的人就越大补。这一族的传承,就是靠吸食血液来增强实力。”
白七月的言语里,充满了对马洛和格纳两人的憎恶:“这一族和灵族很相似,非常的低调。只是这两个势力低调的原因不同,血族和尸门倒是同样的臭名昭著。”
“那还真是该死啊。”陆秋手上暗光一闪,犼骨剑落在了手掌里。
“你不是佛泉寺的人,劝你不要掺和。我们这一族,不是你们小小的夏国能够招惹的。”马洛捂着胳膊,语气依旧嚣张狂妄,那是来自身后势力带来的信心。
即便这位年轻人的实力,在他和格纳之上。
“佛泉寺的下场,你是亲眼看见的。”格纳威胁道:“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把佛泉寺传承交出来,不然保不准夏国今后都会不复存在。”
“你知道我最讨厌的事情,是什么吗?”陆秋举起手中的剑,手指贴着剑身慢慢的擦拭过去,淡淡的问道。
“我不感兴趣。”格纳道。
“你会感兴趣的,因为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元力陡然在犼骨剑上弥漫,附着强烈的杀气,陆秋的手掌瞬间将剑柄握紧。
伴随着高速移动产生的音爆声,陆秋的剑化作残影冲向了格纳。
格纳早已提前准好准备,尽管这人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但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加上与生俱来的血族天赋,格纳不认为对方能够对自己做什么。
唰!
然而,当那柄骨白色的剑刺来时。
刹那间散作满天光影,似如风雨交加,骤然降至。
密集到无死角的剑影,将格纳瞬间笼罩进去。
“你怎会如此精湛的剑法!”格纳大惊,这位少年不是佛泉寺的人!
“物理超度。”陆秋笑容绽放。
满天血花飞扬洒落,如同春雨。
格纳的衣服被撕碎,纵横交错,切割口平滑,只有极快极准的剑才能办到。
“你……”格纳不懂物理超度四个字为何意,刚欲张口,脖颈处裂开一道细长环绕三百六十度的口子,打断了第二个要说的字。
红色狂涌,格纳仰面倒了下去,气断声绝。
“你们是什么人?”手腕转动,剑尖轻轻点在了马洛的喉咙处。
咕咚!
即便剑尖点在喉咙上的动作很轻,但马洛还是从心理上感觉到了微微的刺痛感。
如果少年的动作有所疏忽,就会轻易的点开马洛的生命落幕。
“我们是血族的人。”马洛说话都不敢大声。
“为什么要来佛泉寺?”陆秋问道。
“族内的人派我们来盯着慧清住持,佛泉寺在久远的历史中,曾极度的辉煌。但佛法传承却消失在了岁月的长河中,最重要的是佛泉寺对我们血族天克,我们想要得到真正的佛法传承,就被派来了。”马洛道。
“还知道什么,全部说出来。”陆秋问。
“我真的不知道了。”马洛吞了口唾沫:“你放我走,我会把事情全部推在慧清住持的身上,绝对不会给你带来任何的麻烦。”
“什么都不知道,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犼骨剑往前挪了一寸,刺穿了马洛的喉咙。
收剑,陆秋朝着江流儿走去。
蹲下来,陆秋的手掌放在了江流儿的脉搏上。在后者的体内,有一股充沛浑厚的力量正在到处游走,不过这股力量相当的温和,是来自慧清住持。
慧清住持自知命不久矣,在临死前将全身的力量剥离杂质,将仅剩的纯粹灌注给了江流儿。
这是身为佛泉寺最后一名住持,也是身为江流儿的师父,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陆秋的灵魂力量自灵海中蔓延,将偌大的整个佛泉寺都给覆盖了进去。
除去他和江流儿,佛泉寺已经沦为一片死地。
或许在亘古繁荣的时代,佛泉寺没人能料到,会有一天落魄到这般地步吧。
一把火,将佛泉寺给吞没。
在照亮大半边天空的火海里,陆秋拎着江流儿腾空飞起。
……
天还未亮。
陆秋盘腿坐在一棵树下,闭目养神。
今晚自佛泉寺中得到的传承,足以用浩瀚来形容。
就在这时,旁边响起一道轻哼,江流儿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涣散重新聚集的视线里,是陆秋的身影。
“陆秋施主,我师父呢?”江流儿捂着额头。
昏迷前的记忆画面重新在脑海中浮现,江流儿平静如水的心,乱了,慌了。
“圆寂了。”陆秋说道。
他知道这个事实对江流儿会有很大的打击,但是没办法,江流儿早晚要知道的。
江流儿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滑落,再次睁开。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迷雾。
这是江流儿第一次,产生了迷惘的感觉。
师父曾说。
“你的师父,你的师叔师兄们,都是你的一段人生旅途里的小风景,就如同你走在寺院里看见的一花一草一木。”
“除了生死,都是小事。生死,也是小事。”
道理都懂,江流儿也认真听了,可他还是难过。
“江流儿。”陆秋轻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