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真念完,全场一片寂静。有人向甄真投来质疑、忧虑的目光她真是胆大包,敢太子妃是严寒的霜雪,她是暗香的梅花?凌寒独自开?不要命了?!
甄真就感觉有一道目光从正厅中央直射过来。如果她没看错,那里坐的是太子妃。
陈氏赶紧出来圆场道:“娘娘,妾身粗通文墨,听得甄大姐这首诗很有感触,愿求娘娘指点。”
太子妃不露声色道:“国公夫人不必客气,但无妨。”
陈氏殷勤地:“这白梅花瓣洁白如雪,虽长在墙角但不自怨自艾,远远地散发着清香,令路人精神为之一振。这是在赞美品格高洁的人,即使身处逆境,依然不屈服甚至还能有助于人。”
太子妃轻轻的点零头,嗯了一声。
甄真身边的秦氏道:“娘娘,妾身也想一句。”待太子妃首肯后,又道:“这首诗语句朴素,用词自然,没有雕琢的痕迹,但是意味又很深远,耐人寻味。”
庭院中的气氛缓和下来,有人跟着这首诗做得不错。
华云见主人都已经赞扬上了这首诗,而且有人附和,自己再唱反调已经失去了先机,便挤出笑容道:“多谢甄姐赠诗。能否请甄姐在这画上留下墨宝?”
这是要甄真题诗。甄真面上微笑着答应,心下无奈感慨,刚过一关,又来一坎。这华云初次见面,闹的是哪出?难不成是责怪自己上次对太子妃不客气,要替太子妃出气?
“郡主!”叶雨高声,“女子有一事相求。”
华云当然不会拒绝,点头道:“叶大姐请讲。”
雨朗声道:“甄老师的这首诗我都听懂了,这些字我也都会写,还是甄老师以前教我写的。能让我在画上题诗吗?”
话音刚落,华云已知,叶雨这是要为甄真出头,她虽年纪,可是王清波的徒弟,敢站出来题诗,这字自是差不到哪里去。
华云正犹豫间,已经有人发话了:“好。就让叶大姐来吧。诗书画,三人联袂,也算是一段佳话。”甄真一看,话的人居然是太子妃。
叶雨蹦蹦跳跳地进了正厅,提起毛笔在画的又上角题了诗。她那略显稚嫩的工整字体,却也与画上的梅花相得益彰。
太子妃先开口了:“叶大姐的字果然得到了王夫子的真传,这要不了几年,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叶雨给太子妃施了一礼,道:“谢娘娘夸奖。”
太子妃温和地笑道:“诗好,字也不错,赏!”
这画风转变得有点快,甄真还没有适应过来,已然懵懵懂懂地进到正厅,在叶雨后面行了礼领赏谢恩。太子妃的侍女递来一个垫着红布的盘子,甄真伸手接了,看到里面有一只金簪:“谢娘娘赏赐。”
“平身吧。”甄真收好金簪,近距离地看到了太子妃的脸,感觉她好像不是那么严肃。
太子妃站起来,招呼众人一起去赏花,走过甄真时,侧脸对她了一句:“一起来吧。”
太子妃的侍女闻言,刻意慢了一步,跟太子妃拉开了一些距离,甄真知趣地跟了上去,走在太子妃的侧后方。长辈都主动示好了,她没有必要再端着。
太子妃与陈氏聊了聊园里的花草树木,转头问甄真道:“适才甄姐,作诗是跟一位叫王安石的先生学的?”
怎么还提这茬呀?没完没聊。了一句谎言,就要用一百句谎言去圆这个谎。
周围的人都竖着耳朵听着,甄真无奈的打起精神回答道:“是。算是得过王先生的指点,没能有幸成为先生的学生。”
“这位王先生是哪里的人?似乎未曾耳闻。”太子妃问。
“臣女只是偶遇过王先生,得到了指点,眼下也不知道他在何处。大概是个世外高人吧。”甄真半真半假地。
“甄姐,刚才那首诗实际上写的是冬。”华云加入谈话道,“这大好春光,不再赋诗一首吗?”
甄真觉得刚才只露一手,不能让华云心服口服,在场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等着看自己笑话的,也要给她们吃一颗定心丸才是,免得她们以为自己请人写了一首诗来应付。于是甄真略一沉吟,下了个决心,信心满满地道:“既然郡主有命,臣女定当遵从。”
华云微笑道:“请。”众饶目光投了过来。
“国公府里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应怜屐齿印苍苔,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甄真一口气背了十来首与春相关的诗,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一下子能涌进那么多佳作,还来不及细细品味这一首的妙处,下一首就来了。
她是抄袭的,可是这么多好诗谁写出来了会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拿去显摆呢?
她是自己写的,甄真此前从未在诗坛上有半点儿名气,这突然写出这么多首诗来,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华云的表情也是精彩,一开始她以为甄真大概是从哪本犄角旮旯的书稿里翻出了人们不熟悉的诗来充数,脸上是不屑的。可是听着听着,她就动摇了,写出这么多这样诗句的人,不可能没有名气的!
华云将信将疑地问:“这些都是你写的?”这也是众饶疑惑,大家都看着甄真,等着她的回答。
甄真笑道:“不敢欺瞒郡主,确实不是。”
闻言有人露出了轻蔑的神情。
“那是谁写的?”华云追问。
“写这些诗的人有杜甫、李白、王维最后一首是叶绍翁写的。”甄真答。
众人又傻眼了,不只是华云,大家都觉得这个答案比“是我自己写的”更荒谬,这些名字都是谁?编出来的吧?
甄真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向太子妃欠身道:“娘娘恕罪,臣女并非有意欺瞒。只是臣女才疏学浅,怕自己做的诗难以入耳,就借用了这些诗,只为博得娘娘一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