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人族学院和魔都大学的建筑摆设差不多，但是外形的装潢完全不一样。人族学院体现着现代化的科技，而魔都大学体现着历史的厚重。

李墨熠像是受到了那位老爷爷的感应，径直走到了一间钢琴教室。而林柒拐七拐八，走过好几段漫长的走廊绕到一间很陌生的教室里，只有窗外的银杏树提醒着林柒，这里她曾经来过。

“简直是一模一样。”

“趁你睡着时，我在前辈屋子里找了找前辈女儿的资料，在前辈的日记中显示，这里是前辈的伤心地。”李墨熠听到门外的敲门声，牵着林柒藏在书架上的阁楼里。

林柒还没有想好李墨熠这是干什么，却被他温热的大手掌捂住了嘴。

“嘘。”林柒没想到会嘟嘴，鲜活的李墨熠就在自己的眼前，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琴房确实有其他人进来，但是那又确切来说不是人。

“是鬼魅。”李墨熠压低声音说道。

“鬼魅，不应该是在幽冥界的吗？可是有未了解的心事？”林柒看着那个像年轻女学生的鬼魅自顾自地站在钢琴椅上，悬梁自尽。

“鬼魅不应该是已经死去了的吗？怎么还能自尽？”林柒的瞳孔不由自主放大了几倍。

“我感知她的魂魅早已于八年前离世，可如今出现在这里，应是前辈魂魅的呼唤。”就在这个鬼魅咽气时，李墨熠带着林柒下了阁楼。林柒还是一时半会没缓过来，这个死法，她见识了第二次。

——如果说林薇的去世是为了愧疚给林柒挣一个前途，那这个女孩的二次去世是为了什么呢？

林柒锁紧眉头，仔细想着是不是什么细节被她遗忘了。

“小七，你还记得八年前在镜界发生了什么事？”李墨熠翻着老爷爷的日记本，这其中经常提起八年前的事情来。

林柒调动大脑中那些类似于上辈子的记忆。“我想想，八年前你还是镜世界的王爷，还是护国将军，而我还没成为护国公主。对了，那是你离世的时间点！”林柒眼中目光闪烁，如琉璃般照亮了这个幽暗的教室。

“八年前，人族有不少人靠着镜世界的各色灵石而突破自身境界来到的上境——镜界，因为这种可耻的庇荫前辈的劳动成果的行为，从而夜魅当中许多人不服气，更是因为镜界中第一次出现人族多，夜魅少的情况，所以有一场人与夜魅大战。而你作为当时的熠王在栾川的静影山大败人族，在镜界的历史中都有一席之地。”

“那个前辈应是那场战争的幸存者。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去打这样一场完全欺压人族的战争吗？”李墨熠那冷色调的眼瞳像是冰渣一般，好像看着哪里都是冰冷的。

“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就像我顶着这个护国公主的名号，还不是得被镜夜皇指哪打哪，哪有正义与非正义之分啊？”林柒和李墨熠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各色绿叶，明明是春天，却没有生机盎然的意境，或许这是被高科技物竞天择下选择的植物生长。

林柒能感受到李墨熠身上很是冰冷，她抱住他的双臂，他先是一愣，后来还是任由她抱着。她虽是看上去如钢铁般无刀不入，却有着撩拨人心的柔软。“这是我打过最血腥的一场战争。”

“那时的我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为了避嫌我不能入朝谋实权，只有顶着一个护国将军的名号为朝廷卖命，说是皇帝的走狗，也确实没错。你知道，相比于下界的各国群立，镜界只有两个种族的战争，人类与夜魅，一个是靠着自己进化上到的镜界，一个则是天生有着魅影，居住在镜界的魅影。而那时的人类还没有那么好的保护自己，在我们正统军的铁骑下，人类如纸片一般一捅即破。而那时太多的人类去世，唤醒了幽冥界的鬼君。”

“因为镜界破坏生死平衡，激怒了鬼君，鬼君代替人类报复夜魅。鬼君后面的军师下了一个反间计，买通了我手下的将领，让我失去和后方部队的联系，最后，整个战场只有我一个人。我被掳走去了幽冥界。”

林柒心中一片震惊：若是普通的夜魅穿过黄泉奈何桥三途川，不死也是灰飞烟灭的下场，那李墨熠是...她不敢细想。

李墨熠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我没有死在黄泉，我因为杀戮过多，在血魅与鬼魅中，进化成了鬼神。而我离开后的战场...”

李墨熠没有再多赘叙，林柒能想象到血海成河的战场，被迫成为落跑将军的李墨熠，那些鲜血有人类，有夜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幽冥界成了最后调走黄雀的那只猎鹰。

怀抱中的那个人，能承担得起天地重任，看似无坚不摧，却又像是一个冰块，外冷总能融化。他没有去看熠王府故居，甚至试图忘记这些血海，他只关心这个用他的血魅孕育出的血魅珠，他怕她也会步入他的后尘。

当他看到那尊阿修罗的雕像时，他的心情已落入谷底，原来在他去幽冥界的那八年，她也被鲜血玷污了。

可他又幸庆自己能在人界陪伴她真真切切的十余载，而如今...

“是我连累了你，那个前辈是人族中为数不多的夜魅军师，他是该向我寻仇的。”李墨熠的脆弱在林柒面前暴露无遗，可林柒的眼泪也像断了线，止不住的往下流。

“人族可以仇恨你，因为你带兵灭了他们的家园。夜魅可以厌恶你，因为你带着他们的亲人孩子，死于非命。幽冥可以埋怨你，因为你让黄泉多了许多冤死之魂。可是你又该与谁抱怨呢？”林柒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李墨熠在人界要遍尝苦楚才能做到商业帝国，而不像其余那些贵胄游历人间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原来一直以来他尝尽了所有的苦，施予她以甜。

李墨熠的眼中涌现出与林柒相通的感情，他含住林柒脸上的泪珠。“别哭了，哭花了脸可不好看了。”

“别闹，这本来也不是我平常穿着的衣服。”林柒知道这是他给自己转移注意力，可眼泪哪是说止就能止的。她松开李墨熠的双臂，很认真的一字一句说着：“就算所有人都抛弃你，我，林柒，不会离开你的。”

“祸害留千年，我这个祸害哪怕是死了，失忆了，下到黄泉幽冥都会跟着你。”

“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