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重接过青蓝时脸上写满了诧异，甚至是震惊，以至于失了态。“公主，臣等这般在佛寺中劫人，可有不妥？”

林柒将青蓝平躺在马车内安顿好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没有不妥的，将他带回去好生在宫殿里寻个厢房安置好，一切等本宫回来。还有，别和他说傅羽卿的事。本宫要在寺中待几日，云梦的大事小情都仰赖管家了。”

“臣自当尽力。”

林柒与慕容重道别后，回头见住持站在大殿前，明明在仰望远方，阳光渡他如神明，温暖苍生，却好像是时不时望着林柒，林柒走上台阶。

“住持，不知本宫这般处置可还满意？”住持应是早知青蓝与白蝶有不解之缘，而林柒这般行事，倒是能促成这段缘分。

“缘分，缘份，此二字，缘在天定，份靠人为。老衲既知在佛门空地困不住他的心绪，便不忍他一生郁郁寡欢。那位女施主无论是何人，身在何处，或因别种缘分缠身，老衲更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或许此二人在你我造化下会有另一番天地。”

林柒点了点头，这也是她的祝愿，遥祝白蝶得偿所愿，遥祝傅羽卿此心欢得良人归，遥祝青蓝摇惑人心悦本心。

住持将青蓝的命簿交予她之手：“人生各有命定，老衲受天命所定将青蓝带到你的面前，你二人亦是有缘。接下来的路，就要公主你慢慢走了。”

老衲数捏着佛珠，慢悠悠的离开了。口中默念的佛经，林柒虽不懂，却感觉身心欢畅。林柒本不信所谓命理，可手中的命簿她没打算当成一个笑话。

她记得，白蝶爱白牡丹，不是为了太子，也不是自怨自艾命运，而是因为一个人。

究竟是怎么的人，让她情根不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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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皇后西逝，后宫主位空悬，却幸有贤贵妃主事，不至于徒生事端。不过中宫之位已空，各方势力都盯着这个位置，以至于礼部官员在甄选选妃名单时，还需慎之又慎。

李墨熠还在入定修养，林柒便在他厢房左侧的小禅房，充当临时处理公文的小书房。慕容重将礼部上书的选妃名单交予林柒，林柒挑眉看着手中的名单，其中不乏有许多京城贵胄的千金名字。

“这是何意？莫不是让本宫在其中选一个做中宫娘娘？”

“圣上的意思确实是这般。本是圣上无心选妃，贤贵妃娘娘都领了中宫印信，依仗着贤贵妃娘娘的母族，中宫之位唾手可得，可偏偏...”

“若本宫没猜错的话，太子党人不同意，甚至贤贵妃娘娘的母族也不同意。”

慕容重郑重的点了点头，林柒见他心有所想，便说：“重管家但说无妨，此处只你我二人，不必拘泥于君臣之礼。”

慕容重放松下来，畅所欲言：“重实在不明白，为何贤贵妃娘娘的母族竟不希望贤贵妃娘娘位居中宫主位。重查访过贤贵妃娘娘的母族，是号称‘贤王’的慕容王族。”

“慕容王居云南，虽远于庙堂，却也精于庙堂。若贤贵妃真做了皇后，怕是慕容王族势力大减，不过重你有所不知，贤贵妃并不是慕容王的女儿。”

慕容重面色诧异，林柒便继续解释下去：“贤贵妃闺名辉棙，自小就在皇都上京长大，更与李行知青梅竹马。她如何与慕容王族有关系的，本宫不知，却知她知道，这些年鲜少与慕容王族交际。她和曾经的你一样，是一枚慕容王族的棋子。”

慕容重听完后立刻跪下，头埋在胸口，不敢看林柒的眼睛。林柒也不恼不怒，掀开茶盖一饮而尽。

“公主是如何知晓重的身份？”

林柒看着窗外的菩提树竟是开花了，心中一软。“一开始就知道了，本宫也没傻到让人三番两次往本宫身边插细作。你和贤贵妃都是慕容王族中人，可你二人并未对本宫不利。”

“公主，是重有不臣之心，重愿受罚。”慕容重跪在她面前，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罚，就罚你等到菩提树结了果时，带着果子到云梦泽的鸾凤宫祭拜本宫就行了。”她将茶盏搁置，抬手扶起跪在地上的慕容重。

“公主万福，怎会...”

林柒摇摇头。“本宫没有容人之量，更没有仁爱之心。你们身不由己多年，但本宫只是凭直觉做事。本宫要你继续做本宫的管家。地上凉，快快起来。”

慕容重的眼眶发红，林柒知他不知如何面对自己，便看向窗外的菩提树。佛音笼罩下的菩提树，宁静致远。

“人终有一死，夜魅也逃脱不了生死轮回。据说，菩提树八千年开花，八千年结果，实为天下难得景观。今日即已开花，待他日结果，相比更是时间的馈赠。本宫也不是对你善待，是本宫着实不想做龙椅上的孤家寡人。你们杀不死本宫，更没有杀意，本宫又为何要迁怒于你们呢？”

林柒走在窗台处，仰起脖子看着青色的苍穹，细颈处俱是风情。“本宫从不温柔，可本宫也知何人能温柔馈赠苍生。”

“因坚强伟大，因百毒不侵，才能感化万物。”

慕容重身上的交领右衽直裰因跪地起了些褶皱，他站在林柒身后，退了一步，拜了一大礼。

“公主，重视公主为一辈子的主子，重不会愧对公主所托。”

林柒反过身，点了点头，拿起桌子上的名册，仔细浏览一遍。

“你再将一册名册交予贤贵妃，具体定哪些人，她在后宫这么多年，该晓得的不该晓得的，她都知道。你顺便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傅家的那两个嫡出小姐，看看她们的反应。”

慕容重点了点头，便离开了禅房。

林柒走到李墨熠静养的厢房，他的眼皮微动，应是快要醒来了。林柒坐在他身旁为他按摩，脑海中一直在想着皇宫后位的人选。

虽人都说后宫有佳丽三千，可真实的后宫中妃嫔，得脸的也那就几个妃嫔，贤贵妃也成了后宫的主人。而如今朝中大臣不顾前朝，后宫之间的泾渭分明，分明是对着贤贵妃本人的不满。林柒想着是在她去幽冥之前，得让皇都的局势稳定下来。可一朝慕容世家不稳，另一朝慕容王族也从中作梗，留给皇都的局面依旧是在风雨飘摇。

“到底选哪个做皇后呢？”国不可一日无后，而如今的贤贵妃明显是越俎代庖，实在是众矢之的。

林柒喃喃自语，李墨熠此时醒来，见林柒还是紧锁着眉头，便抚平她额上的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