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凌尘痛苦的神情,凌潇肃也悲痛不已。老泪横秋道:“她不是我女儿!我没有这样的女儿!早在她将医谱交于东方陵的那一刻,我的女儿就已经死了!”
花想容撕心裂肺地吼道:“你胡说!尘儿她就是我们的女儿。”
劝阻无果,竟直接跪了下来,流着泪苦苦哀求道:“凌大哥,你放了她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她做的错事我愿承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不你杀了我吧!”
“这不关你的事!”
凌潇肃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看着凌尘那凌乱不堪的衣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其实凌尘做的错事他都愿意替他赎罪,只是,他凌潇肃的女儿绝不能这般屈辱地活着!
凌潇肃难得露出一脸凶相,他今天必须杀了凌尘!
“尘儿!”
这时,杨久进来,看到这一幕,惊了。情急之下,随手掷出一个石子,直接打掉了凌潇肃的桎梏。
冲进牢房,见凌尘在地上一阵咳嗽,慌忙扶起了她。“凌尘,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我以为他们会好好照顾你,没想到……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杨久怒气腾腾地看向一旁的凌潇肃,咬牙切齿道:“凌潇肃,我念你是凌尘的生父才一直敬重你,却没想到你竟变本加厉,迂腐至此。凌尘现在不过是做了件成人都会做的事,你就要为了你所谓的脸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痛下杀手!你于心何忍?你亏欠凌尘这么多年,从没想过信她关心她,只知道跟其他人一样带着成见去苛求她,你根本就不配当凌尘的父亲!”
听完,凌潇肃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败,默默闭眼。“的确,我不配做她的父亲。我这一生,真的是太失败了!”
说着,直接朝杨久跪了下来,将杨久惊得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凌潇肃道:“杨久,我知道你喜欢尘儿。不然你也不会一再忤逆你义父的意思了。既然是真心喜欢的,那为何不放了尘儿?走也好,死也罢,也总归好过她现在这般苟延残窜的活着。我自问以前没有亏待过你,算我求你了!”
杨久恨恨捏拳。气愤道:“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了解过你女儿的想法吗?你想她死的时候,可有问过她的意思?你凭什么认为你口中的好就是为她好?你这一生从来只为了自己的脸面活着,你们真的有在乎过她吗?”
“我……”一行老泪纵横。扪心自问,他从没真的了解过凌尘,自是不理解她来这里的目的,也不理解她真正的需求。
“我……我想活着。”
这时,凌尘摸索着站起,朝着凌潇肃的方向轻轻跪下。
“凌尘!”杨久不解凌尘意欲何为。
只见凌尘朝凌潇肃跟花想容的方向拜了一拜,这才开口道:“爹,娘,血浓于水,生养之恩,凌尘毕生难报。娘,凌尘不负所望,已经完成了您多年栽培。爹,对不起!”
“我这一生,都在追逐着你们的背影,可您总不曾回头看我,真的好累了!尘儿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追求,求你二老放过我吧!”
说着凌尘再朝着二人拜了一拜,道:“恕尘儿不孝,自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我之间天涯再见如陌路,血尽于海不再浓。凌庄主,花宫主,此生叨扰!”
说完,又朝着他们拜了一拜。
“尘儿……”
花想容捂着鼻子,早已泣不成声。“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逼你的!都怪我……”
“晨晨,哎……”
以前,凌尘从未见花想容哭过,如今,她瞎了,无论花想容哭得再伤心,她更是看不到了,也不愿看到。
想起之前杨久同她商议的保东方续的方法,终于定了心思。不再理会他们夫妇二人,朝着杨久的方向平静地道:“杨大哥,我不想死!只要你不嫌弃,我愿意永远陪你留在地宫!”
“你……你可想好了?”杨久有些激动,但又不忍心。他已经将她害成这般模样了,可不想再逼她了!
凌尘伸手轻轻搂靠在杨久的身上,道:“你知道的,我现在这样,也只能依附在你身上才能活着。这两日你给我喝的那个药没问题的,只要我再喝几日,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寻着合适的时机,我便能怀上你的孩子了。你也知道,我很喜欢孩子,我想,只要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就一定离不开你了!”
闻言,其他人一阵不可思议。
“你……你……”凌潇肃面色已然铁青,嘴角不由抽了抽。
听着凌尘违心的话,杨久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虽然做梦都想得到她,但从没想过要用这样的方式。这跟以前凌尘为了保命用孩子留住云罗又有何不同?无非是境遇变了,对象变了,无怨无悔地爱上了位占满了她整颗心的男人。
心疼道:“尘儿……我……你若不想,我可以想别的方法,我可以说服义父的。”
凌尘:“哪还有比这更好的方法啊!我知道你是孝子,不会背叛你义父,我不为难你。”
杨久叹着气道:“委屈你了!”
说完,白了眼一旁的凌潇肃,便扶着凌尘去了凌尘自己的牢房。
“义父近日研究医谱,脾气不大好,所以你先好好养着。我有空再来看你!”
杨久将凌尘放回牢中后便欲离开,要知道,东方陵不想杨久跟她走的太近,现在将杨久看得特别严,几乎二十四小时陪同,杨久这是趁着东方陵打坐的空档才抽身出来的,所以为免东方陵不高兴,他必须尽快回去。
“杨大哥!”
杨久回头。“你还有事?”
凌尘忐忑了一会,道:“若我成了你的妻,你可不可以放了他。”
杨久温和笑笑:“你知道的,我求的不过一个你。若他答应不与我义父作对,自此销声匿迹,我又何故多生事端。”
“我信你!”凌尘想了想,又道:“若真到了那时,我也没脸见他了!东方他比较固执,你替我好好劝他,万不要为难了他。”
“好。我答应你!”
杨久本听得揪心,可看了眼凌尘,又看了眼牢房内的其他人,似乎想起什么事来,顿生警觉。走近凌尘,压低声音道:“可我怎么却不相信你了!我知道你为了东方续会甘愿陪我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宫里,可这地宫里困着这么多举足轻重的人,上次在青苍山你能舍己为人,难道这次你真的能为了个人小情小义放任这地宫里这么多人不管不顾?”
凌尘不由紧张,但生怕杨久看出端倪来,不由强装镇定,道:“怎么?我就是个武功尽失的瞎子,难道你还不放心不成?”
杨久眯着眼睛,道:“不管怎么说,知道得越多便越危险!为了保险起见,还得要委屈委屈你,不光是为了我义父更是为了保你,你可别怪我!”
杨久跟东方陵一样是个极谨慎的人,凌尘自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的,不由紧了紧手。起舞75z
“嗯”
一掌劈喉,凌尘喉间立现紫痕,她睁着老大的眼珠,眼角不由疼得泣泪,随后便直接痛晕了过去。
待凌尘醒来,身边空无一人,眼前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虽然牢房里有很多人陪她,跟她一样数着日子过着漫长的一天又一天,但她却是这里面过得最惨的。仗着一点小聪明,小私欲,她眼睛瞎了,筋脉断了,如今连喉咙也哑了!
“尘儿,你怎么样了?东方陵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是花想容的声音。很急切,以前却是从未这般慈爱过。
“吵什么吵!开饭了!”
这时,每日专门送饭的人拉着张脸走了进来。给那两个牢房分派完馒头后就来到了凌尘这边。看凌尘过来故意将最后那个馒头往另一头扔去,还不忘嘴碎道:“一个臭瞎子,还不忘勾引人!呸!”
说完便直接走了。
“瞎子?”
众人一惊,不禁看向凌尘。却见她正摸索着去找那个被扔远的馒头。
“尘儿!你眼睛怎么了?”
此情此景,花想容又是一阵伤心落泪。
凌潇肃的心也不由颤了颤,心中说不出的难受。之前看凌尘手上有伤又无力反抗他,便猜出东方陵废了凌尘武功的,之前听杨久跟凌尘二人的对话,更是确定了这事,只是不曾想竟还废了她的眼睛,难怪会双眼呆滞无神了,他之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他原以为凌尘苟延残喘的活着是为了自己,却不曾想是为了保东方续。
现在想来,凌潇肃昨日的举动该有多过分啊!凌尘昨日应该伤透了心吧!
凌潇肃忽然想有一巴掌抽死自己的冲动。果然!如杨久所言,他对凌尘百般苛求,却从没真正了解过她的!
其实,从他跟花想容和好的那一刻起,凌尘就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了吧!站在凌尘的立场上看,她一开始对他们夫妇的推拒跟别扭无可厚非,他不能怪。凌尘现在已经明确了自己的选择,他们夫妻二人的确不该再过多干涉的。
“晨晨。”凌潇肃突然觉得他好失败,牢牢将花想容拥在怀中。他这辈子都在为了面子活着,以身作则,却是害苦了身边的人。原来他才是最罪大恶极的那一个!
凌尘摸索着,一摸到那个被扔远的馒头,手却被人踩住了!
“圣女!别来无恙啊!”
沈如夕!
凌尘刚欲发声,才反应过来她的声带被杨久一掌劈坏了,此刻除了咿咿呀呀的声音外根本发不出其他正常的声音来。
沈如夕会心一笑,很满意凌尘现在的惨状,直接将凌尘踢至一旁,冷嘲热讽道:“真没想到啊!曾经得意一时的绝情门圣女竟也会有如此下场!又瞎又哑又废,也不知道杨久他哪根筋坏掉了,竟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随即,话锋又一转道:“不过这样也好。反正东方陵不会放过你,那我就代他慢慢地折磨死你!”
“沈如夕,你住手!有本事冲我来!”
花想容看到凌尘被欺负心疼不已,想护她却有心无力。
沈如夕一脚踩在凌尘胸口,朝花想容讥讽道:“花想容,以前你不是巴不得凌尘去死的吗?怎么?这会心疼啦?是不是有了凌潇肃,你就记起凌尘这么个冷血无情的女儿来了?哈?”
“你放了她!放了她!求你了!快放了她!呜呜……”花想容拼了命的摇着牢栏,疯了似的哭喊着:“我错了!我错了!求你饶了她吧!”
凌潇肃也是痛心万分。眼睁睁看着凌尘受欺负却也只能束手无策,红着眼道:“沈如夕,你同尘儿也算是师出同门,又何苦这般对她!”
这时,千面花郎也信步走了进来,插话道:“凌庄主,我没听错吧!您竟也开始替凌尘说话了!您不是早就不认这个女儿了吗?难道您忘了当初她是怎么骗你的好徒弟了的么?”
凌潇肃怒向千面花郎,气得直抖:“尘儿她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要如此落进下石!”
千面花郎恨恨咬牙道:“您怕是不知道,我与她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我的阴阳珠就是被这妖女给亲手毁掉的,我就算将她千刀万剐也不解恨。”
“阴阳珠!呵,早就听说你是用那种东西祸害良家妇女的,那我女儿可真是为民除害了。”
凌潇肃难得的以凌尘为傲,大觉痛快,道:“你为祸江湖这么多年,吸食那么多女子精元,如今你也该尝尝报应了!”
“呸!什么报应?只要东方陵找出长生之法,我一样可以长生不老。倒是你的好女儿,修为尽散,被人吸了大半精元,怕是活不久了吧!”
千面花郎说着故作一脸惋惜道:“哎!实在可惜!如花年纪却早逝,当初若是跟了我,好歹我还会留她一条命不是?”
凌潇肃不由气愤。“你……”
“原来这里这么热闹呢!”
这时,佟晚晴拿着把宝伞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待看到被整的老惨的凌尘,不由恼火,当即吼道:“沈如夕,你什么意思?敢情你们两个借故离开,是想着怎么对付凌尘来了!你们两个可别忘了,东方陵医谱刚修,她留着还有很大用处,你们二位可别因一己之私坏了你们主子的大事!”
沈如夕眼中精光毕露,道:“佟晚晴,少拿东方陵来压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凌尘如今已是废人一个,救了她对你可没半分好处!可别将命栽在这地宫里头还犹不知。”
佟晚晴道:“多谢提醒!不过我也只是就事论事,你大可听之任之。还有,看在我们共事一场的份上,我也提醒你们一句,凌尘她是什么样的人、心性如何、她想做什么、会做什么、你们应该比我清楚。所以,我也劝你们最好也给自己留条活路。”
千面花郎跟沈如夕一听,面上明显不淡定了,互视一眼。
千面花郎强装镇定,朝佟晚晴道:“佟晚晴,你休要危言耸听!”
佟晚晴耸耸肩:“无所谓!爱听不听!”
沈如夕经佟晚晴一说,也松开了踩在凌尘胸口的脚。存疑道:“听毒仙子话中之意,似乎在怀疑凌尘在医谱上动了手脚?”
千面花郎若有所思:“我怎么将这事忘了。凌尘既然想救这些人,以她的心机城府,篡改医谱未尝不可能!”
沈如夕看了眼地上的凌尘,见她没什么反应,扫兴道:“连东方陵也敢骗,我看你也是活腻了!反正你都这样了,暂且就先放过你!”
说完三人便都离开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