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

“快撤！”

厂卫首领在古木林中急呼。

护龙山庄一役，苏信在锦衣卫的名声达到巅峰，给朝中百官、各个势力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当时，他就在现场，看着苏信在百官面前，进行惊天逆转。

东厂为何派出冷血黑旗箭队？

孙公公为何要以他们为诱饵？

他对苏信很了解。

正因为了解，才惧怕。

他已完成孙公公的任务，现在则想保住自己兄弟的性命。

周淮安孤身入关。

苏信却不是孤家寡人。

果然。

当厂卫首领看向四周，只见古木林外箭矢如雨，瞬间淹没林内所有厂卫。

苏信不知道厂卫首领的想法。

听到喊声，他用凌波微步，如蜻蜓落在荷叶，没有惊落一滴露珠，到达厂卫首领的身后。

断魂一刀。

长刀轻轻一划，厂卫首领瞬间倒下。

“为何？奈何？”

厂卫首领临死前，脑海中浮现的是京城中妻子儿女温馨的画面，还有他手下那些熟悉的面孔。

他们都有家人。

所以，他不敢违背东厂的命令。

只是，他苦心孤诣，却没有改变他们任何人的命运。

“你们首领已死！”

苏信提着厂卫首领的脑袋，声音在内力的带动下传遍古木林。

所有厂卫开始逃窜。

大局已定。

苏信这才看向周淮安。

情报中，周淮安是天下名将，享誉江湖，城府极深，锋芒内敛。

这一刻，他身鲜血淋漓，看着四周，心中充满愧疚。

周淮安身材高大，面目坚毅，只要看到他，就知道这是一个极坚强的人。

现在，他却跪在地。

热泪盈眶。

“我有错！”

周淮安满脸悲痛，说道：“昨日，我入关时一路顺畅，古木林也风平浪静。”

“没想到——”

“江湖同道信任我，以我为首，我却引他们走入死路。”

“我辜负他们的信任。”

说着，他一拳击在地面，皮开肉绽，血流满地。

两个孩子跟着跪下。

“节哀。”

苏信走到周淮安身边，劝道：“杨大人对大明忠心耿耿，武林同道为仁义而来，求仁得仁。”

“我苏信在此立誓——”

“来日。”

“苏某必为杨大人鸣冤昭雪，必为江湖同道讨个公道，必还大明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刀光剑影。

血流成河。

苏信掷地有声，铿锵的言语如刀剑般响彻在厂卫、锦衣卫、周淮安、燕三娘的耳边。

周淮安蹒跚着起身，眼中充满感激，说道：“苏大人为杨大人而奔波千里，淮安感激不尽。”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东厂之仇，淮安自会清算。”

“苏大人，不要犯险。”

周淮安看着满目疮痍。

苏信身形瘦削，这一刻，在他眼中却无比高大，朝中百官，谁敢发出这样的誓言？谁敢和东厂为敌？

“苏某早已把身死置之度外。”

苏信摆手，示意周淮安不必再劝。

周淮安叹息道：“信王倒台，三司责难，苏大人名动朝野，今日一见，才知苏大人心中豪情。”

“共勉！”

他只觉得苏信比传闻中更加正气凛然。

他同样对东厂充满恨意。

苏信扶起周淮安的双手，解释道：“苏某，来迟一步。”

“锦衣卫得到消息，东厂王牌部队，冷血黑旗箭队秘密出京，就是为周将军和杨大人家眷而来。”

“我四处查探。”

“可惜，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

周淮安眼中变得担忧，喃喃道：“冷血黑旗箭队？”

“他们果然来了。”

他看着夕阳，眼中忽然变得极其沉重。

苏信没有打扰沉思的周淮安。

他可以早来。

只是，杨宇轩家眷和江湖高手中，必有东厂暗探，苏信不喜欢麻烦，他如果探查会让很多人寒心。

“我已为你们报仇。”

苏信同样看着夕阳，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走到燕三娘身边。

燕三娘是峨眉弟子。

苏信对这个名字，同样很熟悉，他在岳阳楼已发现偷听的燕三娘。

夕阳中，燕三娘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火红色的皮衣染满鲜血，娇艳欲滴，目光却有些发散。

“燕姑娘？”

苏信让燕三娘回神，道：“燕姑娘为杨大人而来，误入埋伏，我必为诸位同道报仇，还请节哀。”

“他日——”

“燕姑娘如果遇到困难，可来京城，苏某必不会推辞。”

他以为燕三娘在悲伤。

燕三娘眸光落在苏信身。

冷风中，苏信白衣猎猎，语声温柔，面目肃然，身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傲然而立。

“只是，燕姑娘以后还是不要擅闯各方重地。”

苏信看着燕三娘沉默，再没有多说。

燕三娘看着苏信的背影。

白袍染血。

这抹红色，却如微光，照在燕三娘的心间，驱散她所有的绝望，让她的人生，重新充满希望。

“娘！”

她想到了无垢师太。

她苦苦追寻的亲人不认她。

她负气走下峨眉山，天地之大，却没有归宿？

初出江湖的燕三娘，高傲、洒脱。

这一刻，她的眼中，却只有柔情，望着那道在夕阳中越拉越长的影子。

“他就是苏信。”

燕三娘在风中喃喃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