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须臾间归于宁静,只余闹钟滴滴答答旋转发出的声响。
林稚心先是在床前站了许久,她用指尖轻轻触摸着灰色的棉被,里头暖热的气息还留存着。
之后她脱了鞋,小心翼翼的躺在床上,她感觉自己只要稍稍动弹一下换一个姿势就会想到这是安誉乔的被窝。
她盖紧了被子,将被子蒙到脖颈之处,双手紧紧的攥着被角,被子被按下几道褶皱。
甚至清淡的香气还萦绕在鼻尖。
林稚心连忙闭上了双眼,强迫自己不再想入非非。
不就是睡了安誉乔的床吗?有什么可怕的。
只要不是睡了他这个人怎么睡都行!
*
翌日,晨光熹微,天色微明。
闹钟无情的响起,叮当叮当的声音震的床头柜发出震动。
还在做着美梦的林稚心猛然间被这刺耳的声音吵醒,她恍然的睁开了双眼,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刺的她瞳孔生痛。
林稚心在半睡半醒之间搓了搓脸蛋,她不断用手扇着风,不耐烦的踢开裹在脚下的棉被。
正当她准备在好好睡一个回笼觉的时候,门开了。
她昨晚临睡前没上锁,安誉乔顺利的打开了门,已然穿好了外中的校服。
“起了。”安誉乔绕过瘫在地上跟史莱姆一样的被子,顺便将它抖擞抖擞拾起来重新盖在林稚心的身上。
甚至心里还不断吐槽:都这么大的女孩子了,睡觉还是会和小时候一样蹬被子。
他拍了拍林稚心的后背,林稚心正趴在床上,双手双脚完全撑开,别看她个子并不高,但这么一撑倒是能覆盖整个一米五的大床。
林稚心哼唧了两声,她拍打着枕头,带着未睡醒的戾气。
“今早第一节是老徐的课,你可别再偷懒了。”安誉乔抵在她的耳畔,轻轻的说着,带来了一阵幽风。
林稚心颤了颤耳朵,一时间连忙睁开了双眼,定定的看向前方,却发现自己整个视野之内都是安誉乔的存在。
果真是大脸攻击最要命。
林稚心完全醒神儿了。
林稚心往后搁了搁身子,最后索性不闹了从床上坐了起来,后背倚着床头,双手交叠枕在脑后:“能不能不去上课了呀,昨天晚上我实在是吓到了所以......”
“所以就不学习了对吗?”安誉乔无情的反问。
“是啊,而且我想今天先请个假,毕竟这事儿事关我的生命安全,我必须要去一趟公安局备案。”林稚心倒一副处处有理的模样,她食指抵着下巴,眼眶发力,杏眼瞪又大又圆,尤似一泓清水:“哦对了,昨天我家有丢什么重要的物件吗?我当时吓得太狠了,大脑一片空白啥也不记得了。”
安誉乔略显无语的白了她一眼,就这样啥也记不住还报什么警。
“你电脑丢了。”
“啥?我啥丢了?”林稚心猛地坐直了身子,干脆双膝跪床。
安誉乔又一遍强调,声音放大了几个分贝:“你电脑丢了。”
“啥?我电脑怎么了?”
“你!电!脑!丢!了!”
安誉乔干脆一字一顿的说着。
心想着这下耳鸣的林稚心同学应该听见了吧。
果不其然,这一大早林稚心便收到了一个晴天霹雳,她身子瘫倒,肌肉一瞬失去了原有的力量。
笔记本电脑......丢了???
她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歹徒贱到就连这破玩意也稀罕?
她真想不明白这歹徒是脑抽风了吧,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攀爬楼房至二十层就为得到老款的二手笔记本电脑?
平日里,林稚心对待笔记本电脑就跟对待自己亲闺女一样,处处小心翼翼,处处碰不得伤不得,除了随时清理硬盘内存,还会定时重装系统......
这一切都是为了能提高电脑速率,完全是为自己的事业服务。
还有她那么多的小说啊!全都这么被那个歹徒偷走了!
“你......没事吧?”安誉乔逐渐走近,他伸出手,林稚心机械般的搀扶上去,正巧找到了一个支点。
林稚心像个不倒翁一样身子左右发晃,太阳穴晕倒爆炸,最后却强撑着说:“没事,我很好,我真的没问题。”
真实情况反倒恰恰相反。
如果不是安誉乔在旁边陪着,她估计都能立刻马上跳入东江寻死觅活。
“你先去上课,后面一切情况由我处理,好吗?”安誉乔将她的胳膊驾到自己的肩上,扶她出了卧室,将早上买好的早餐塞到她的手里:“我今早去不了学校了,我让你同学来陪你一起去吧,路上还安全些。”
“咱班的我没个认识的。”
不止没个认识的,连个要好的更是没有。
一班同学一个个都跟个怪咖一样,除了学习就是学习,甚至还瞧不起学渣?
就跟他们学习再好就能被理科生瞧得上眼似的。
一想到这方面林稚心就气的牙痒痒。
安誉乔十分理解的叹了口气:“行吧,那我叫宋彦明过来送你上课,正好他们画室今日休课。”
“那你呢?你今天还去学校吗?”
安誉乔斟酌了一阵,唇角漾出一丝笑:“嗯,处理完一些琐事,会去学校的。”
这么久了,这是林稚心头一次见到他冲她笑。
那笑轻轻浅浅的,如同春日暖洋刚融的溪水,林稚心不由的跟着散了神,全然不记得刚刚安誉乔究竟对自己说了些什么,甚至哈喇子都有些情不自禁的漏出来。
还好她呲溜一声,咽了口口水。
“等我。”
这是临走前,安誉乔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等着林稚心穿好校服梳好头发,一切准备就绪后宋彦明也及时赶到小区楼下。
一见了面,宋彦明便忙不迭的跑到她的跟前,笑意盈盈:“好久不见,昨晚还好吧。”
看来安誉乔这么快就将昨日的事全部转告了宋彦明。
林稚心一脸客气:“嗯,对亏你兄弟了,回头真要好好感谢他。”
林稚心刚准备抬脚,却发现脚下似乎是有个什么有颜色的东西,林稚心没舍得将鞋底压下去。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轻轻的蹲下身子,鞋后跟隔离半空抵在大腿,好给身体找一个支撑点。
“这是......”林稚心越瞅越觉得不对劲。
是一张十寸左右的彩色照片。
可能是因为年头有些久了,周围微微开始泛黄,几处还带着白色漆点。
照片的右下角还用红色的字体明确标注着日期:2005年12月3日。
那是林稚心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