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葫芦看着那么近却又这样远。
他一步一步慢慢挪着,每一步都受尽万蚁啃噬之苦。
大脑似乎慢慢停止了运转,他的眼中只有那玉葫芦,疼痛似乎离他而去。
“咔嚓!”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本能地去探寻,然而还未等他转动头骨便直接摔了下去。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小腿骨早已折断了。
头骨剧烈撞击到地面上,地上出现了一些粉碎的骨片。
他艰难往前爬行,身体一路散落开。
他只想要活下去,哪怕只是残存的意识他也要守在亲友身边。
近了,更近了。
当他咬住玉葫芦的那一刻,一股清凉之气瞬间传遍全身。
自从车祸之后,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舒适。
金光收敛,一本黑皮古书掉落在他的脚下。
《九幽冥王功》
五个紫金大字在黑色皮面上散发着幽光。
他弯腰去拾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仍是完好无损。
老鼋趴在大青山水涧边的一块青石上努力去听山颠幽谷的动静。
“小老虎,你说他能成吗?”
“成不成自由他的造化,你我着急也无用。”
金翼叼着根茅草难得悠闲地躺在一边吹着风。
老鼋想想觉得有理便没再问。
他一脸惬意地哼起了古调,眼神不觉瞟向了比他小了五百多岁的金翼身上。
这人比人还真气死人,同样受古神点化,受老祖指点,为什么这小老虎就能比自己早一步受封呢?
山颠幽谷间突然一片金光流转,山体开始震荡,这动静惊动了山林间所有的野兽。
一时间兽吼声此起彼伏。
“看来是成了!”
老鼋高兴地一骨碌从青石上爬起,望着幽谷方向哈哈大笑。
“小老虎,这可真是好事,以后这幽冥界之事终于不用你我代管了。”
金翼一口吐掉口中的茅草,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好事,真是个大好事!”
两位新神相视大笑。
正在山中采摘药材的游客被兽吼声惊得四处逃窜,有些摔了,有些撞了,山林间充斥着哀嚎。
此时的幽谷中,几人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那黑深深的洞口。
突然一片金光从洞中射出,照亮了整个黑暗的山谷,洞中窜出的冷风将几人掀翻在地。
纪珊珊瘫在地上,尾椎骨传来一阵刺痛。
她缓了半天刚要起身又被兽吼声吓得摔了下去。
这下她彻底爬不起来了。
伊缇只能蹲在她身边,借助大地灵力帮她按揉着。
宋远清的身影慢慢从洞中走出。
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风吹得破碎,只能勉强避体。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颈项上挂着的一只黄色玉葫芦,这葫芦发着金色的柔光,芦嘴边还有两片祥云图案。
那本黑皮古书早已没进了眉心,一种远古的修炼功法牢牢刻印在他的脑海中。
木晚歌早已激动地上前,一把抱住了他有些冰凉的身体。
胸前被润湿了一大片,压抑的哭声清晰传入他的耳中。
“晚歌,别哭,我可以陪你了。”
木晚歌抬起脸深情地望着他,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纪霆悄悄转头看向一脸欣慰的伊缇,开了开口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呦!呦!”
被人遗忘的白鹿有些恼怒的叫了两声,而后朝着几人示意了下,头也不回地往林间走去。
各种天材地宝和珍贵药材被装进散发着幽香的木盒中,而作为引导的白鹿早已不知去向。
走出幽暗的山谷,阳光开始大肆散落在几人身上。
伊缇发现原本精神奕奕的宋远清反应开始变得迟钝,他的眼开始闭合仿佛随时都会睡去,头顶出现了两片洁白的云朵将阳光挡得干干净净。
是那葫芦吗?
“那葫芦可是个了不得的宝贝,以后靠着它便能如常人般行走于人世。”
敖放不知何时又醒了过来,边说边打着哈欠。
这家伙总能关键时刻替她答疑解惑。
“可学长现在看上去都快晕过去了,你确信它有那么神?”
“你懂什么,现在是他能力不够。纵使这葫芦万般神奇,他开不了那也只能算个饰品。”
伊缇没再开口询问,倒是敖放兴致勃勃地开始欣赏起山中美景,叽叽喳喳像只烦人的雀儿般在她心中叨叨着。
“丫头,这朵杜鹃花倒是开得很美,不若你戴上看看?”
敖放的眼神被一只开得正艳的花儿吸引,这花红的娇艳,配着丫头雪白的肌肤一定更加明艳。
那两个丫头穿得不俗又长得明丽,自家蠢丫头立刻被比下去了,再不打扮下如何能拢住那小子的心呢。
伊缇被他说得没法,只好采下戴在了鬓边。
雪肤丽人不觉让纪霆看直了眼,差点就将背上昏昏欲睡的宋远清扔了下去。
“红花配美人,真美!”
纪霆感觉自己的耳边有些火热,说完后脸上爬满了红云。
“小缇,你瞧瞧,霆哥都被你迷得失魂落魄了!”
木晚歌卸下了心中重担,望着两人同纪珊珊一起调笑起来。
敖放对着她的样子不住点头,看那小子的模样这丫头是拢住了。
几人回到家时已是午后,宋远清趴在纪霆背上早已沉睡过去。
“这孩子是怎么了?”
缇兰芝一脸惊惶地冲了过来,待看到他睡得香甜时又放下心来。
“你们这些孩子怎么弄得身上这么脏,这远清怎么连衣服也破了。之前山上野兽叫得渗人,你们没被吓着吧?”
缇兰芝一边拿着毛巾替宋远清擦脸,一边焦急地问着。
她的手触到额头,掌下是一片冰凉。
她似乎是被惊到了,后退了一步,而后又再次试探着摸了上去。
“远清这孩子是不是病了,你们怎么不送他去医院呢?”
她开始焦急地催促着,心口乱跳害怕孩子会出大事。
“阿姨,别担心,老毛病了。我们这次上山就是给远清采药的。”
缇兰芝心中孤疑,知道他们有事瞒着自己。这温度同死人的温度差不多让她如何安心,何况她似乎没感受到他的呼吸。
伊缇将母亲拉到一边,宽慰道:“妈妈,世道变了,有些事我们不好说。”
缇兰芝看她那样没再询问,直接去浴室帮他们准备热水去了。
宋远清这一睡直到夜半才醒来,几人围坐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身上的黑气被白云遮得严严实实,伊缇再也没有寻到过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