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没看错，她似乎看到蔷薇的眼里……

有些湿润？

蔷薇的性子从小就很刚烈，遇事只硬不软，比她还要倔强上几分，能软着解决的事她也绝对硬着来。

如果让她道歉，那简直就跟要她命一样。

这样的蔷薇，却不知道被什么伤到了，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被蔷薇的一巴掌一甩，那男人顿时就有些火了，一把抓住她的衣服，当场就要去撕扯她的衣服。

“妈的你不就是个烂货！”

那男人张口就来了一句中文，听得池晚都呆了，他会说中文？

“当年老子包你也没这么矜持！怎么的，现在找到新的金主了，就不念旧情了？”

正准备抱着灭火器冲上去的池晚在听到这几句话后呆住了。

他……说什么？

许蔷薇眼里闪过什么，此时的池晚已经明白了。

那是受过伤之后的眼神，蔷薇在消失的这十几年里，到回来后的风光之下，有着她和大众都不知道的过程。

饶是强势的许蔷薇，也敌不过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池晚回过神来，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而这时，一个高大的男人挡在了她的身前，顿时觉得眼前阴影了一片。

他朝他们走过去，一把从后面抓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腕。

男人骂骂咧咧了不知道他自己国家的语言，池晚听不懂，却也知道肯定是国骂级的。

他是……

上次出现过的连先生！

那个出场自带强大气场的连琛！

他也像封以珩一样，精通多国语言，对那男人说着他们本国的话。

即便是听不懂的人，也能听出那其中的语气。

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候，池晚就听见“咔”的一声，那男人的手腕被折断了。

他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手惨叫声不绝于耳。

下一秒，他的动作更出乎池晚的意料。

她觉得自己的生命里本应该不会出现这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武器的——

枪！

连琛突然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枪，对准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

“咔”的一声，开保险独有的声音，就像死神的预兆。

这回，她听见连琛对那个男人没有语气地说：“嘴脏的人，就该永远闭上。”

枪是消音枪，“砰”的一声并不是很响。

但附近还是很快来了一群穿黑衣服的人。

池晚差点坐倒在地上，眼神慌乱地看着眼前的那一幕。

杀……杀人了？

她想喊，但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很害怕地看向了许蔷薇。

许蔷薇没什么反应，她更多的，是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心口，呼吸很急促。

她在愤怒，眼里放出的眼神更多的是憎恨，看着那具可能已经是尸体的男人，方才的怒气也还是没有消散。

随后，许蔷薇对上了池晚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手足无措。

她一把抓住了连琛拿枪对着池晚的那只手，许蔷薇在颤抖。

池晚是刚才的目击证人。

许蔷薇两只手都紧紧地扣着连琛的手，对他摇头，“放了她……”

连琛手没动，脸转过去看着许蔷薇，看了大概几秒。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祈求，好半晌说了一个沉厚的字：“好。”

他说放就放，把枪收了起来。

许蔷薇对池晚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走。

连琛是说到做到的人，可也还是先走为妙，谁知下一秒会有什么变故？

池晚当然想走，可这种时候是她想走就能走的吗？

亲眼目睹了枪击案，又被枪口指着，已经腿软地起不来了。

所幸连琛似乎对池晚没有兴趣，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转身披在了衣服被那个男人撕得有些凌乱的许蔷薇身上。

池晚的视线是一直对着那边的，她看见蔷薇的眼神似有闪躲，但被连琛的视线一放，她又乖了。

他的手保持着放置外套时的姿势，揽着许蔷薇离开了这里。

她们两人的视线有所接触，但因为很多事都事出突然，没能说上什么话。

……

迷迷糊糊地回到刚才他们在的酒吧里，还没进去，就碰见了出来找池晚的封以珩。

她出去得有点久，记得小白说过她方向感不是特别好，邮轮那么大是不是迷路了？

“你怎么——”

一看见封以珩，池晚就腿一软地扑进了他的怀抱里。

封以珩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她的样子吓坏他了！

其实并没有很乱的模样，但她的魂魄像是出去了七八分，还有点游移似的。

接到她的身体也还在发抖。

“发生什么事了？有谁在追你？”

他还看了看她的身后，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人。

他将池晚扶起来一点，池晚就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靠在他的怀抱里。

他的怀抱永远能给她很大的安全感，因而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但刚才那种恐惧的感觉还是盘旋在她的身体上方。

她以为她的生活很平静，不会遇上这些事的……

“杀人了……”她嘀嘀咕咕的。

封以珩以为自己听得不真切，反问了一句：“什么？”

“有人在我面前杀人了……”

这次她说得很清楚，他也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

看了看四周，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回去再说。”

……

池晚受了不小的惊吓。

心情彻底平静下来之后，四肢有些酸痛。

都是以为太过惊吓，浑身颤抖了太久的缘故。

她断断续续地把自己的所见都和封以珩说了。

但他们的对话池晚听不懂，那些话她没办法一一跟他说。

池晚躺在床上休息，她受了惊吓，今晚没事就不会出去了。

“好好休息吧。”封以珩打了盆温水来，帮她擦了擦脸。

“先睡一会儿，待会儿要是好点了再起来洗澡，不想起来的话我抱你进去洗。”他笑。

池晚现在也不想开玩笑，乖乖地躺在床上，抬眼看着封以珩。

“那个连琛……究竟是什么人？”

虽然很累，但是偏偏睡不着的状态。

可以说一闭眼，脑海里就出现了那一幕，加了消音器，枪声不是很响，但那一道声音还是徘徊在她的脑海里。

“他和蔷薇……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把心中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死了没有。

或许一枪下去幸运的没死？

但她又想，就算没死，他们也会处理掉吧。

譬如丢进这苍茫大海，又有谁能捞得到？

她真的好多问题，可这些问题封以珩也没办法回答出一个所以然来。

“别去想了，”他在床头坐下，帮她把被子拉上去一些，像哄孩子似的拍了拍被褥，“乖，闭上眼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什么都忘了。”

晚晚撞见这事，着实是不走运。

连琛也的确胆大，竟然在这样的地方动手杀人，真的是没什么能让他顾忌的。

但通过晚晚刚才的叙述，他大概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了，惹怒连琛是他不该做的。

他眉头一皱，岂会管这是哪里，又是谁的地盘？

现在想想他是后怕的。

他和连琛没有什么交情，唯一的交集是许蔷薇。

如果他知道晚晚是他的女人，应该不会想要杀她灭口，但那时候他应该不知道，当时的情况真的是有点危险。

“你应该知道对不对？”池晚的眼神闪烁，看着他。

她的第六感。

封以珩的表现明明是知道什么的，至少比她多！

“你不能告诉我吗？蔷薇跟那么危险的男人走得那么近，我真的很担心。”

封以珩叹了口气道：“有利有弊。连琛若能护得许蔷薇周全，是好事，若护不得周全，就是不好。”

“什么意思？”

“如你所见，连琛有黑背景，他有自己的势力，大杀四方。若大家都知道她是他的女人，有人会敬，有人会畏，但同时也会有人去盯。连琛没有软肋，人们会期盼，许蔷薇成为他的软肋。现在大家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不，或许他们现在还没有关系。我不清楚，别人私事我没有问过。”

封以珩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她。

“乖了，听我的，睡一觉，把这些事都忘了。既然蔷薇已经求得你无恙，连琛就不会对你怎么样。这件事，除了我谁都不要说，包括薛笑笑，你我知道就好，别传出去。”

现在她是安全的，如果事件威胁到连琛他自己本身的利益，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池晚怕这些事，自然会守口如瓶，不想招来杀身之祸，点了点头。

她抓住封以珩的衣袖，担忧地说：“以珩，你别接近连琛，那个男人太危险了。”

“还是有利有弊吧，官商之道，就是接触更多的人，扩大自己的人脉。我自有分寸。”

池晚闭上眼，脑海里就出现了一段时间前蔷薇跟她说过的话。

“蔷薇说，你是她的恩人……”她侧头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她这些年在外面都受了什么苦？”

那个男人的话……

在她脑海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因为光从那个男人当时对蔷薇的所作所为来说，罪不至死，蔷薇看他的眼神也是很不一样，多半……

他说的并没有假。

“哎……”封以珩唉声叹气一口，“原本这种事我不应该说，是她的私事，如果她没和你讲，我也不应该告诉你。可今晚若不说，你就不睡了是吗？”

“你还是告诉我吧，”池晚的声音轻轻地，“今晚发生这样的事，该听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只是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而已。”

现在想来……

蔷薇的遭遇是不是和十五岁那年她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