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王君听从官员谏议,将楚城的百姓择地安置,自原地区修建了一座小型宫殿。
自那往后,大型的祭祀活动等就改为在辅宫举行,辅宫雕栏玉砌,美轮美奂,三座高大的金色蟠龙底座雕满符文镇守东西北三门,驱邪避祟,护国镇国。
太后王后在王宫住得厌倦,常到辅宫清净,一年少不得两三回。
高云雅晚间有约,过了晌午就准备出发,午时未到,差人去把因心情爽快而睡得格外香甜的二小姐喊了来。
高银阙这回洗了脸,也用了几口不知是早饭还是午饭的汤粥,另淡抹了些口脂,浅香而不俗媚,渐有些大家闺秀的仪态,高云雅见着自是高兴。
“唷,今儿是怎么了,头一回把自己当个小姐家,昨晚谢兰桡同你说了什么,竟有如此变化。”高云雅含笑望她一眼,不紧不慢往一只楠木小箱中扔东西,有笔,墨,纸,画……
听姐姐打趣她,高银阙一撅嘴,径自到桌子旁坐下,随意捡了把团扇在手中把玩,漫不经心回道:“没有,晚上梦游,说了那么一句,早上他就不见了。大姐,你若事忙,不能再雇几名护卫,我瞧他脸色白惨惨的,可别累坏了。”
“不对,你从来不梦游的。”她瞪了妹妹一眼。
高银阙把团扇往脸上一盖,仅露出大眼睛忽闪忽闪,怪腔怪调撒娇:“就是梦游了,你同谁都得这么说。”
“行行行。”高云雅笑道。
她心中惦记着周煜,就没有多与妹妹笑闹,她说下午得同谢兰桡出门一趟,明日才赶得回来,交代妹妹在家看好大哥二哥,按时请父亲用饭。码头假使出现状况,能处理的安排高玥处理,不能处理的请人家等到明日她回家后再来问,不要随意去烦扰父亲。
高银阙点头说好,十分乖巧。
高云雅看着妹妹觉得心中欣慰,继而想起那日父亲所问,若是他本就潦倒,可会嫌弃家门凄惨云云。她现在感觉到,有慈爱温和的长辈与贴心亲热的姊妹,便是极好的馈赠,家业的话或多或少都能依靠辛苦以及聪慧赚得。
听说谢兰桡刚回府接着还得再走,高银阙闷闷的,由于闷却不好表现出来,就显得更加温顺没有意见,算是口是心非的一种诠释。
她想让谢兰桡在府里带呆着,那就好像在她身边一样,但不等同于见面,见了面她还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反而尴尬得想要逃开。若是可以有事无事随意瞥上一眼,还能不被他注意到,正经事想找他,随时还能找得到,那就是再好不过的。
“你们路上要千万小心啊,”高银阙不舍道,好奇她们要去哪里,见姐姐刚刚往楠木小箱中放的东西,问道:“姐姐你不是要赶考去吧,笔墨纸砚的。”
高云雅噗嗤一笑,道:“大哥的官司过两日便要聆审,涉及人命就没有简单的,况且对方也不是好说话的主儿,姐姐得为大哥筹谋一番指望多点胜算。
你在府中万万看好大哥,莫要让他在节骨眼上再生事端。”
高银阙道:“好。”接着又道:“前些天,总有大哥以前在一起玩乐的公子哥儿找来,他就耐不住寂寞,但因父亲在家,他有那个心没有那个胆儿。我瞧那些公子哥儿这个时候来,也多半是看热闹来的,让门房不要给他们好脸儿,渐渐的,就不来了。
他们两个在家里,想惹事也不成吧,大哥二哥加起来也打不过我,死活儿不让他们出去就是的。”
“您太谦虚了。”高云雅笑道:“天底下能打过你的也没几个。大哥你能看得住,二哥就未必,摸黑爬屋跳檐的,你忘了他是怎么偷听我们说话,从而先从舍南找到大哥的。那日是你们去的早,否则不知道把大哥接到哪里去了,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总盯着他。”
边说着,又把荷包绢帕等零散物品装进小木箱,略带怅惘道,“但愿他能凭着良心做事吧。”
两人讨论起二哥,气氛便凝重起来。
她们内心都觉得二哥确有疑点,可父亲发了话,她们不敢不听,强迫自己把那怀疑压下去,否则就是违逆他老人家,引起家庭不和睦。
同时这种承认还大大侮辱智力,颇为压抑,如同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高银阙安静了一会儿道:“我不仅不能在近处盯着他,相反得远离些,我总觉得他在打着我什么主意,叫人防不胜防的。”
高云雅看妹妹的模样,精明的很,她反而不担心了。隔了一会她说:“不期然出现者,打主意才正常,倘若不打,更奇怪了,叫人心神不宁。不过呢,无论怎样,他都是你哥哥,亲人的性格脾气也各有差异,不能要求太高。”
“明白了明白了。”高银阙应承道。
她想不是自己要求高,而是但愿二哥顾及亲情别下狠手。
“姐姐倒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你是不是因为谢兰桡总担心二哥对你不怀好意,你才如此重视的?”高云雅探过身来端详她的脸:“昨日,二哥被他绑在了树上,二哥深觉不忿,在那骂了小半夜,今早喊他用早饭时,他嗓子还是哑的。”
高银阙眼皮一瞟,盯着窗台上一盆子不知名的花,“我没听见,我昨晚睡得早。”
高云雅道:“你就得这么说,不然父亲得责怪咱们欺负他。不过父亲对谢兰桡倒是极好的,定不会说什么。”
该嘱咐的都嘱咐到,高云雅换身衣裳外加梳头打扮,然后就得出门了,竹枝进屋来伺候着,高银阙站在梳妆台前观赏。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感觉竹枝总冲她使眼色。她开始与竹枝挑眉挤眼无声交流,几个回合后明白了,竹枝叫她上外面去。
“那我出去了姐姐。”她若无其事道。
“去吧。”高云雅语声淡淡,时刻关注着梳妆镜内自己的妆容是否相宜得体。竹枝在她身后同妹妹挤眉溜眼的,她在镜中看得分明,只装作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