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量,自相难忘。锦色岁月如银似水,在回忆里勾勒出独特的图案。
黑色降临,忙碌的一天即将结束。况星桐整理好文件,伸了个懒腰,抬手一看表,已经7点了。匆匆拿了背包,关好门窗,离开了沈氏。
况星桐刚下楼,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她面前。修长的腿从车里迈出来,一袭粉色西装,栗子色的纹理烫,好看的脸面带着微笑。
“美女,需要我送你一程吗?”沈臻痞气地笑着。
那双桃花眼真是诱人,扑闪扑闪地。
况星桐重心左移,踩着高跟鞋,细细地打量着沈臻这一身的装扮,习惯性地摸摸鼻尖,扯出一抹笑来。
这么好看,明明该是个女孩儿嘛,怎么偏偏沈臻成了男孩。唉!
“沈臻,你又去泡妞?”况星桐直截了当地开口。
“什么叫又?我这个月第一次去……呸呸呸!我是去商讨公务。什么泡妞?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啊?我可是正人君子。”沈臻狡辩道。
况星桐憋笑,不说话,移了移左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你自个儿去吧,我明天还要去袁氏开会呢。受不住您那蹦迪蹦到凌晨两、三点哦。”
沈臻向前走了一步,“话说,你这几天都在咱公司呆着,没去袁氏唉。”说完故意咳了咳,“你……有事瞒着我吧?”冲着况星桐顽皮地挑了挑眉毛,一脸八卦的样子。
“八卦本卦精!”
“没有!”
况星桐摇了摇头。
“晚饭去不去我家吃?我爸回来了。”沈臻淡淡地开口。
听到这个消息,况星桐呆了一下,嗯?沈叔叔回来了?
“不好吧,沈叔叔都回来了,我就不厚脸皮去蹭饭了。”况星桐扣了扣右手,略带不好意思地说道。
说实话,况星桐自己早就是厚脸皮了,在沈臻家蹭饭是家常事。本来自己也懒得做,何况沈臻家里有个做饭超好吃的吴妈,那蹭饭不是太情有可原了嘛。
“哈哈哈哈,你也知道你厚脸皮吗?”沈臻笑起来,“又不是第一次蹭饭了。再说,我爸也好久没见你了,不去看看?”
况星桐尴尬一笑,话题一转,“你不是要去蹦迪吗?”
“蹦迪每天都可以啊。难得我爸回来,你也有空。我爸今晚回来,吴妈应该会做一桌子菜,这个好机会反正我是不会错过。你要错过吗?”
好吃的?一桌子?
一听有一桌子好菜,况星桐眼睛一亮,果然肚子首先投降了。
肚子投降了那就……腿也跟着走了。
“沈臻,我有点怕。算了,我要不还是回去自己做点吧。”沈臻带着况星桐走到家门口了,况星桐突然打起退堂鼓来。
“想想你的吃的。走吧,到门口了。”沈臻往前拽了拽况星桐。
讲真的,站在门口的况星桐都闻到屋里的饭香味了,啧啧啧~夸张点说,要不是抿着嘴,口水早就流了一地了。
“你怕啥呀?”沈臻推着况星桐就往门口走。
况星桐左眼皮跳着,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呐!以前来沈臻家吃饭也没这样扭扭捏捏啊。
一推二推地,终于是把况星桐推进了屋内。
嗯~果不其然,沈臻的父亲沈百川早就等在了餐厅里,桌上也摆好了可口的饭菜。
沈百川一脸严肃,端坐在正席上,眼前的碗筷摆的整整齐齐,一点也没有开动的样子。
“若若来了?”浑厚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况星桐弯起了嘴角,露出乖巧的笑容来,“G……沈叔叔。”
嘴一时秃噜,差点喊错称呼,还好况星桐及时意识到改了过来。
“坐吧。”
沈臻和况星桐双双坐好,正儿八经地端坐着。沈百川瞅了瞅俩人,满意地点点头。
沈百川是军人出身,但凡有一点不规矩的坐姿,一定是要呵斥的。用沈臻的话来说他老爸这是骨子里的军规。
好歹沈百川不是天天在,这样拘着吃饭真是难受。
沈臻胳膊肘碰了碰况星桐,示意她一会儿注意吃相。
况星桐瞥了沈臻一眼,歪头靠向沈臻,小声道:“管好你自己。别一会儿吃完饭挨军棍就是好的。”
挨军棍?
一提这三个字,沈臻全是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从小到大,因为不守规矩,他可没少挨沈百川的打。对军棍这东西,更是深恶痛绝。
况星桐果然是况星桐,能死死拿住他沈臻的软肋。
沈臻悄悄在桌子下给况星桐竖了个大拇指,示意:你够狠!
况星桐得意地憋笑着。
这一幕被沈百川都瞧在了眼里,难得地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来,长者般和蔼地看着俩人。
“若若,医生对你的病怎么说?”沈百川旧事重提。
况星桐瞬间像被雷击中一般,关于她失忆的事情她是不想提起的,所以以前的事情根本不是沈臻不告诉她,而是她自己根本就不想提起来。
况星桐清了清嗓子,“叔叔,医生说没什么毛病。就是以前的事情,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沈百川点点头,“身体没毛病就行。过去的事情嘛,要是是在想不起来就算了。你要是想再治疗恢复记忆,那我托朋友再给你找个好医生治治看。”
“谢谢沈叔叔。”
说话间,从外面进来一人,一身灰色西装,步伐稳健。
况星桐扭头,眯了眯眼睛,来清楚了来人。
袁辰飏?他……怎么来了?
当然啦,这黑锅自然而然第一个落到了沈臻头上,况星桐像是要杀猪般的眼神落到沈臻身上。
沈臻也是瞪大眼睛,完全没想到袁辰飏会来。一个劲儿地冲着况星桐摇头,额前的发跟着一颤一颤地。
“阿飏来了,快坐。”沈百川今天更是难得地热情。
见此,沈臻和况星桐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大胆猜涉袁辰飏来此的目的。
“沈叔叔,好久不见。”袁辰飏落座,神情客气地说道。
之后二人一边吃饭一边洽谈了许久,从沈百川的旧伤到从前的英勇往事,从军事到政治……谈了甚多,反倒是况星桐和沈臻被晾在了一边。
两人对军事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只得悻悻地扒饭。
临走时,沈百川特意叫袁辰飏送况星桐回家,而自己“拎”着沈臻回去了。
又坐在了这个沉闷的路虎车里,况星桐抿紧了嘴,一言不发,假装看着窗外的景。
况星桐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住的这么远,脖子都快要扭断了。嘶~下意识地用手揉了揉脖子。
冰凉的指尖触到脖子的一刻,瞬间舒服了许多。
“呼~”
“把脖子扭过来吧。我不会吃了你。”袁辰飏开口道。
况星桐不听,依旧着车窗外,模模糊糊的彩色霓虹灯一个接一个地闪现在眼前。
“你其实不用故意躲我。”
况星桐被说中了心里的想法,辩解道:“我没有躲你,只是回沈氏处理一些事情。”
解释?给袁辰飏解释?
况星桐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给袁辰飏解释自己这几天没出现在袁氏的原因。
况星桐,为什么要解释?
“袁总,毕竟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想我每天出现在袁氏是不合适的。我并不是您的员工。”
袁辰飏笑了笑,怎么一和他说话,况星桐总是带着刺呢?就这么忙着撇清关系吗?
“给你个建议,你还是称我为你比较好。”修长好看的手指熟练地拨着方向盘,看了况星桐一眼说道。
“为什么?”况星桐有点懵圈。
“您,你在心上。”袁辰飏解释道,“我倒也是希望你称我为您,将我放在心上。”
开口自然极了,说得平静而坦然。
这就是袁辰飏对感情的样子,坦白、自然。
况星桐不做声了,她原以为上次已经把袁辰飏伤到了,他不会再来找自己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嗤~”况星桐掩了掩嘴唇,笑道:“不知道袁总有没有听过舔狗这个词?”
舔狗?说他吗?
况星桐说完紧紧地捏着自己的大腿,咬紧了牙关,一眼都不敢看袁辰飏。
舔狗,说他袁辰飏。说他对她的感情,毫无底线毫无尊严,不值得被珍惜。
就这样默不作声了一路,下了车,况星桐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有说,从后备箱里拿出沈百川给她的礼物就往楼上走。
头也不回,除了娇小的身影什么都没给袁辰飏留下。
好巧不巧,今天电梯坏了,况星桐被迫要走楼梯。
害!可能是亏心事做多了,所以今天才这么衰。
况星桐边爬楼梯边安慰着自己,说实话,她刚才本意并不想那样出口伤人的。
可人就是这样吧,越是想要克制,越是克制不住,一不小心就将别人伤了个彻彻底底。
这样也好,至少长痛不如短痛。
眼看家门在望,况星桐呼了口气,“加油。还有一层了。”
拎着沈百川送的沉甸甸的礼物,况星桐停在十层的楼梯口喘气,抱怨着自己今天为什么要穿八厘米的细高跟。
正靠在墙上抱怨着,忽然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况星桐一惊,下意识拿着手里的东西砸去。
没有砸到,反倒是被对方擒住了手腕,将她死死地抵在墙上。手里的东西落了一地。
本以为后脑勺会接触到冰凉的墙壁,没想到却被来人温柔地护在手心里,暖暖的。
“袁辰飏,你……”
话未说完,冰凉的唇压上来,毫不客气地咬了咬她的唇瓣。
况星桐着了疼,更加用力地挣扎着,但是实力悬殊,这点挣扎一点都不起作用,况星桐死死地被箍在袁辰飏的怀里,火热的唇贪婪地占有着唇间淡淡的味道。
被紧紧地抱着,况星桐能听得清楚袁辰飏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两下……
许是不断的挣扎起了些作用,他的唇,小心翼翼地吮吻着她的,原本摁着她手的手掌略带生涩地抚着况星桐的脸颊。
就这样吻着,不知怎么地,况星桐拽了拽袁辰飏左手手腕上露出来的平安绳。
袁辰飏动作一滞,离开了况星桐的唇瓣,左手从她的脸颊上放下了,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着呼吸。
那条平安绳,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尽管失忆了,她也记得那种自己独创的平安绳绳结编法。
那是……她以前送给他的!
袁辰飏微微弯腰低头,额头抵着况星桐的额头,良久,声音暗哑道:“若若……你说什么都好,我都不、都不会在意。只是,只是不要……”
况星桐听得清,这暗哑、带着丝丝委屈的声音。
“不要再说让我及时止损的话了,好吗?嗯?”带着些压抑的感情,小心翼翼地问道。
“别再这么说了,好吗?”
况星桐看得清袁辰飏上下滚动的喉结,一上、一下,将心里的怒火和痛苦拼命似的尽快压下去。
况星桐不敢开口。
那一句句好吗,在她耳边萦绕着,一遍遍在心里回响。
他是袁辰飏啊,袁氏集团的总裁啊,数一数二的人物啊,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现在像个被丢掉的孩子一样可怜巴巴地问她好不好。
“若若,别再说让我及时止损的话了,好吗?你知道的,就算是这条命给你我都心甘情愿。你又何苦用那些话来诛我的心呢?”说完,袁辰飏吻了吻况星桐的额头,眼睛里藏了好久的泪水顺着情动流了下来,自然而然,容不得一丝克制。
袁辰飏弯腰把东西收拾好,放在况星桐的手里,转身有些踉跄地离开了。
况星桐傻站在楼梯口,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但是,额间的那个吻,实实在在地告诉她这不是梦,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