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萧瑄带着两个手下进了舒婆子指给他的客房准备休息,抬眼一看,客房里还真是一副空荡荡家徒四壁的模样,三人嘴角不由都是一抽。
这也太简陋了吧!连张能坐人的椅子都没有,这是要让他们睡地板的节奏吗?
两手下自然不敢让自家阁主睡地板,急忙在山庄里转了一圈,想尽办法以有限的条件,七拼八凑地给他临时拼凑出了一张木板床,又跟舒婆子讨到了两床绵被铺上,总算让自家阁主有了一个勉强可以休息的地方。
蓝菱菱也不去管他们,此时她正在给自家小徒儿泡药浴施针呢。
第二次泡药浴,过程依旧不怎么美妙,为了给自己分分神,陈曙晞忍着疼痛,问起刚才饭桌上没机会问的问题。
“师傅,您真要让萧阁主在庄里住下吗?”
“有何不可。”蓝菱菱边熟练的在他背后下针,边应道。
陈曙晞皱眉道:“可您明知道他是冲着圣血令来的。”
“越是这样才越该让他留下。”
陈曙晞不解:“为什么?”
蓝菱菱勾了勾唇,道:“像他这种桀骜不驯又自认聪明的人,做事总喜欢不撞南墙不回头,即然如此,那我不如多给他制造几面墙让他撞个够,最好撞得他头破血流的,他才会知道服字怎么写!他要留下正合我意。”
“……”陈曙晞嘴角一抽,想起今天山腹中发生的事情,心中不由升起了对萧阁主的一丝同情:“师傅,非得如此吗?您不如想想别的办法,比如像今天在山腹的时候,您将人救下后,不跟他说小绿儿是您养的宠物,也许他心怀感激之下就主动向您投诚了呢?”
“如果我要他做的只是些一般的事情,那样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但我现在要他做的事是犯上作乱、大逆不道之事,那是随时会要他命,也会毁掉他所有的事,光靠这点恩情就想让他豁出一切去为我卖命是不可能的。”蓝菱菱摇摇头否决了他这个提议,一心二用的快速将最后几根银针给他扎进穴位,才又继续道:“而且像他这种在尸山血海里淌过不知多少次的人,一般心都硬得很,想用恩情收买他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有一种方法却一定可以。”
“什么?”陈曙晞好奇道。
“其实很简单,也是江湖中人都有的一种通病,慕强!只要你足够强大,强到无人能敌,强到他望尘莫及,强到他心生畏惧,他自然就会乖乖听你的话,也不敢轻易出卖你!”说到这,蓝菱菱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对他道:“小晞儿,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恐惧比恩义要好用得多!毕竟这世上人心易变,恐惧却很难克服,尤其是刻入心神的那种恐惧,很多人一辈子都难以抹去。”
陈曙晞似懂非懂,但并不妨碍他明白了一件事:“所以,师傅您是想让萧阁主对您心生畏惧然后不敢反抗您吗?”
哇!师傅好厉害!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小少年两眼亮星星。
蓝菱菱勾了勾唇:“差不多吧,恩威并施才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就看他识不识相了,毕竟是萧轩唯一的徒弟,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太为难他。”
——————
转过天,萧瑄带来的两个手下早早就出谷下山去了,中间又回来了一趟,除了给他带了些换洗衣物外,顺便还给空荡荡的客房添置许多日常用物,经过一翻折腾,那临时客房也总算有了些能住人的样,两手下这才满意点头的离开了,他们这样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吧?
之后几天,萧瑄出人意料的十分安份,乖乖呆在房中养伤,除了偶尔在院子里放放风,并没再做什么,即没有四处察探,也没有暗里搞事,仿佛他留在这真是为养伤的,显得耐性十足。
他都不急着出手,蓝菱菱自然更不会着急,她向来是不缺耐性的,尤其是在打猎的时候。
于是隐庄里的三个人依然像平日一般,该怎样就怎样,仿佛多出来的那个人不存在般,除了吃饭的时候多添了一双碗筷,曰子过得依旧平静。
这天,安份许久将內伤完全养好的萧瑄终于有了其他动作,而他出关后做的第一件事也是让人很看不懂。
先是去谷里抓了一只肥嫩的野鸭,收拾干净,然后就地烤了起来。
“……”这一系列的操作让全程围观的隐庄三人组集体愣了愣。
看着不远处正熟练的给烤鸭抹上调味料的人,蓝菱菱挑挑眉道。“难不成这几天我们虐待他了,没给他吃饱?”
“没有吧?”舒婆子答得有点底气不足。
她做的菜虽然都比较清淡了点,但都是有菜有肉十分营养均衡的,而且份量绝对不少,只是看着萧瑄盯着未熟的烤鸭一脸垂涎的模样,她又不敢肯定了。
有一点陈曙晞觉得比较奇怪:“他是怎么知道我们谷里有野鸭的。”
进谷那天他是昏着被抬进来的,这些天也没见他出过隐庄的门,他是怎么知道谷里有鸭子的?连调味料都事先准备好了。
舒婆子道:“这个是我告诉他的,昨晚用饭时你们还没过来之前,他问我谷里有没有野味,我以为他是担心庄里口粮不足,就跟他说咱们以前在谷中放养了不少鸡鸭,如今繁衍出了不少,不怕不够吃,倒是没想到他是这个意思。”
蓝菱菱不想费神去猜人心思,直接就背手向萧瑄走去,口中笑道:“是我隐庄招待不周吗?小瑄子怎么大清早的就在这烤肉?”
萧瑄终于舍得将目光从烤鸭身上收回,往她身上移了移,自若道:“让蓝姑娘见笑了,并未有何处不周,只不过是在下口味一向有些偏重,这些日子有伤在身,吃得清淡些合适,如今伤势已好,就想换些口味罢了。”
所以你是憋了几天吃货属性暴发了?真看不出来他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哦~~,”蓝菱菱理解地点点头,又意味深长地道:“小瑄子在我这倒是放得开。”
“在下最狼狈的一面蓝姑娘都见识过了,还有何放不开的。”萧瑄从容道,似乎对前几天发生的事已经看淡了。
蓝菱菱笑了笑,相当不客气地提出了个请求:“即是如此,小瑄子可否再多烤两只,让我们也换换口味,尝尝你的手艺。”
你可还真一如既往的不知道客气为何物!
萧瑄表情微微僵了僵,扯了扯唇,假笑道:“理当如此,在下在此叨扰诸位多日,是该好好回报一下。”
蓝菱菱依旧笑吟吟道:“如此就有劳小瑄子了。”
萧瑄只能木着脸无奈地起身去抓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