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无声笑了一阵。

舒婆才又别有深意地道：“说起来，虽然跟在主子身边将近七十年，但对她的许多事，老婆子我依旧不是十分清楚。她似乎有许多神秘的过往，指不定哪天就会暴出什么惊人的秘密，祸福难料！跟着这样的主子，你害怕吗？”

“当然不会！”陈曙晞立马摇头，认真地道：“对我来说，师傅是这个世上最最重要的人，将来，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离开师傅的。”

“那就好！如此我也能走得安心些。”舒婆子颇感安慰地道。

“舒婆婆……”想起她已经时日无多，随时都可能离他而去，陈曙晞刚升起的一点欢乐心情，瞬间消散无踪。

“说了不许难过，你还哭丧着脸，是想让我走得不能安心吗？”舒婆子先是嗔了句，随即又宽慰他道：“我这一辈子，前十几年虽然过得辛苦，但至从跟了主子后，大半生都过得十分安稳顺遂，托主子的福，甚是享了许多常人享不到的福，活到这把年纪，人生没有任何遗憾，已经是赚到了，即使让我现在立马死去，我也能含笑合眼，所以，没什么可伤心的，就算难过，一两日也就够。”

“舒婆婆……”陈曙晞不舍地唤道。

道理他都懂，可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做到，又不是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你可不能这样，”舒婆子也知道这种事，光靠嘴巴去说也是没用的，只得使出了铩手锏：“你知道吗？对生离死别这种事，主子表面风轻云淡，看似早已看开了，但其实每次身边有人离去，她都会不自觉的消沉许久！我走了以后，她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你不能也跟着消沉，要照顾好她，那样我在下面才能安心，知道吗？”

陈曙晞这才提起了精神，向她保证道：“是，舒婆婆，晞儿知道了。”

舒婆子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如此，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个，你不知道的主子的秘密作为奖励，如何？”

“什么秘密？”陈曙晞忙追问道，好奇心又被吊了起来。

舒婆子卖了个关子：“天下所有医者在拜师前都会先拜一个人，你知道吗？”

陈曙晞立刻答道：“自然知道，就是要医圣！据说医圣是天下医者之师！”

这个他还真知道，因为药庄还存在的时候，不光是学生拜师时，只要逢年过节，家中的长辈也要领着他们这些小辈去祭拜这个人，不过，有一点不同外面的是，他们药庄拜的是盖着红布的牌位，而不是神像。

“是的，医圣！”舒婆子点点头，道：“百年前真实存在的伟大人物，在这个对女子极为苛刻的时代里，以女子之身，做到了许多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医术高明、仁心仁术，攻克了许多在当时难以治疗的疑难杂症，研究出无数的疗效奇佳的新药方，而且难得的是，她从不藏私，很乐于将自己的研究所得公之于世，也不吝将自己的神术授与他人，现今留传最广的、医者必学的《心脉术集》《妙灸针法》都是由她所著，可谓造福苍生、功德无量，在当时真真是家弦户诵，世人谐尊称她为医圣，也成了后来所有医者向往的楷模。”

一翻话，舒婆子由于中气不足，说得很是缓慢，时不时还不受控制的咳嗽几下。

陈曙晞耐心听完，才不解地道：“这些我都知道，祖爷爷在世时，曾经跟我说过许多关于医圣的伟事，但是，这跟师傅又有什么关系？”

“那你祖爷爷有没有告诉你，医圣她至今还活着？”舒婆子意味深长地道。

“医圣还活着？！她不是百年前传说中的人物吗？如果她还活着，那岂不是……”陈曙晞说着，突然联想到了什么，蓦地停了下来。

等等！医圣是百年前的传奇人物，至今还活着的话，起码有一百多岁了，而师傅她也活了不下百年，而且医术也十分高绝，天底下可没这么凑巧的事！

所以，师傅她就是传说中的医圣？！

那怕心中已经有八、九分觉得就是如此，陈曙晞却依有点难以置信，他猛然抬眼看着舒婆子，惊讶地道：“师傅就是医圣？！”

“是的，主子她就是医圣，你们药庄的现在遍布大安的济药堂，都是主子由一手建立起来的！”舒婆子颔首肯定了他的猜想，同时略略淘气地道：“这也是婆婆我今天要告诉你的关于主子的小秘密！”

“怎么会？”陈曙晞失神地喃喃自语了下。

所以，祖爷爷以前让他们祭拜的人就是师傅？

这时，他突然想起来了一个细节，虽然祖爷爷时常让他们祭拜，却从没与他们明确说过，那是往生牌还是长生牌，是他自己先入为主的认为那是往生牌，但其实应该是祖爷爷特地为师傅立的长生牌吧？

想到这，他突然莫名觉得有点囧是什么回事？

陈曙晞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咳！是不是觉得很神奇？”舒婆子了然道。

“嗯。”陈曙晞点点头。

舒婆子也笑了笑，感同身受地道：“当初，我刚知道的时候，也觉得很神奇，传说中的人物居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自己还能触碰到她，与她说话，甚至是一起生活，那感觉确实很奇妙，那段时间，我整天都觉得自己像是活在梦里。”

舒婆婆真是将他此时心中的感受准确的表达出来了！

陈曙晞有点小激动的狂点着头，表示赞同。

他激动的小表情逗得舒婆子嘴角止不住的又弯了弯。

一老一少又乐呵了一会后，舒婆子才止住笑，道：“好了，主子的小秘密婆婆我知道的都给你抖完了，剩下的我不清楚的，只待将来你自己去挖掘了，说了这么久，我也乏了，得休息一会了，你也出去吧，不用守着了。”

陈曙晞扶着她小心躺下，给她压好被子，却不太乐意离开：“可是，我就想守着您。”

“守着我干什么？”舒婆子笑骂了句，又咳嗽了下，才道：“主子今天也为我忙活了一天了，到现在都还未吃过任何东西，你赶紧去给她弄点吃的，照顾好她才是正经。”

陈曙晞犹豫了下，终是道：“那好吧，我去厨房弄点吃的，舒婆婆您想吃什么，我一并给您做。”

“那就给我熬碗米粥吧，正好也有点饿了。”

舒婆子其实并没什么胃口，可是为了让他安心离开，还是让他给自己熬点粥。

“好，舒婆婆，您等着我，很快就好。”陈曙晞说着，忙起身离开了舒婆子的房间，飞快的往厨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