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坏了?”赵子衿有些不可置信,酱才交过去十天,自己家里的都放两个月了,不仅没有坏,反而更加好吃了,这才交过去几天,就坏了?
“是真的,前面几天还挺好的,慢慢的就开始发酸,开始以为是我们的放酱的地方不对,挪到了阴凉的地方去,那知才几日,连未开封的都臭了。”
李大山把提在手里的一小罐酱打开了,赵子衿才凑过去就闻到一股酸臭味。
赵子衿伸手沾了一点尝了尝,立马吐了出来,确实是坏了。
“李大哥,你们几个的酱都这样吗?”
李大山点点头,赵子衿越皱越深,难道是缸体消毒没有做好。
赵子衿跨步出了门,李大山也跟了出去。两辆装着酱的牛车已经被拉了进来。赵子衿把每一缸酱的盖子都打开了,刹那间院子弥漫着一股馊水的味道。
抬袖遮鼻,再把每一缸都盖好。叫来伍远志把坏了的豆豉酱取样,自己和顾玄青回了议事厅去。
被拉去强制冷静的唐老板和李老板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那唐老板脸色阴戮的看着赵子衿和赵子衿身后的顾玄青,心里气愤得很,但又碍于顾玄青举人的身份不敢大闹。
“几位老板为什么事情来,李大哥已经跟我说了,我也去看了。这批豆豉酱确实有问题已经变质了,不知道几位老板平时是如何保存的?”
李老板回忆了一下:“原先是放在墙基边上的,后来第二缸酱差不多卖完的时候,酱开始有了些酸味,原本以为是被太阳晒到了,让人就挪到了后院去,并且用禾秆草给盖了起来。”
几个人的储存方法大致相同,那应该是酱本身的问题了。
“几位老板,这次确实是我们酱园的失误导致豆豉酱变质。不如这样,这一批酱,就不收各位的钱了,就当是给各位赔罪了。等下我把这次货款退给各位,再让人给几位老板换货,几位意下如何?”
李大山对这个处理结果还是满意的,原本以为只能把酱换成好的,想不到竟然还能免费。
但是李老板和唐老板却不同意,李老板从袖中拿出了文书指在双方责任上面说道:“赵东家,你这个赔偿我不能接受,文书上面说是如有质量问题,赔偿三倍的。”
“好,那就按三倍赔偿给各位。还有什么异议吗?”文书的条款就是用来遵守的,李老板的要求并不过分,赵子衿直接就答应了。
但是唐老板却还是不同意:“三倍,你这酱是臭的。都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我才不要你换的豆豉酱,要赔,你也要赔我十倍!”
李老板和李大山被唐老板的话吓得倒吸了一口气,十倍,他们想都不敢想。
赵子衿笑了一下,点点头:“行,十倍亦可。但是你们拿到这十倍赔偿后,我们的合作就不复存在了,以后酱园也不会接你们的订单,三位可要仔细想好了。”
说完,赵子衿就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而顾玄青则站门口等着。
第一个进去的是面色不善的唐老板,赵子衿料准了这个人会第一个进来,她把终止合约声明书摊在了前面,旁边是磨好的墨和红色的印泥。
“我为什么要签这个,我不签!”唐老板看了一眼,伸手就把声明书给撕了。
赵子衿在旁边的抽屉里又拿了一份出来,职业假笑着说道:“唐老板,这份文书当然是为了保证双方事后不会给对方造成麻烦而签订的。万一有个什么你我也有个依仗不是,当然你不签也可以,只是这十倍的赔偿我怕是不能给你了。”
唐老板听了就想抓赵子衿的衣襟,站在门口的顾玄青咳了一声,唐老板转手抓起赵子衿放在桌上的墨砚砸在了赵子衿身后的地上。
黑色的墨汁一路延伸到墙角已碎裂的墨砚,飞溅的墨汁星星点点地沾染了赵子衿的衣裙。
虽然赵子衿脸上的笑容依旧,但是内心早就素质一百八十连了。
“唐老板,这一方墨砚,你看是要在赔偿里扣呢?还是我报官比较好呢?”
水廊镇的县尉大人虽然只是一个举人身份,但是断案是出了名的公正严明,要是赵子衿真的报官的话,自己怕是得不到什么好出。
“不就是一个破墨砚,直接在赔偿里扣就好啦。又不值几个钱。”
赵子衿笑得更灿烂了,张口就说道:“唐老板此言差矣,你可知道你砸的可是一方上好的端州古砚,这可是我托德诚千辛万苦帮我从端州寻回来的。唐老板,这可不便宜啊,要五十两银子呢。唐老板你这十倍赔偿也不够我扣啊,看大家这么熟了,直接就扣三十两好了,二十两就当我给卖唐老板一个人情了,你看怎么样?”
又是报官,又是德诚,被赵子衿说得一肚子气的唐老板都要炸了,可是他又不敢发作,因为门口还站着个武举人顾玄青呢。
“你……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哦豁,宋代也知道狮子的吗?
“唐老板别不信,我这里还有德安给的文书呢。”赵子衿从右边抽屉又拿了一个张文书出来,上面白字黑字写着委德诚寻成色上佳端州方正墨砚一块,付银五十两,盖得是德诚大押的鉴宝大印和五美酱园的桃花印章。
有凭有据,唐老板无从抵赖。只能咬牙接受了赵子衿的提议,拿着十两赔偿气冲冲的走了。
第二个进来的是李大山,李大山并没有接受赵子衿的三倍赔偿,只是让赵子衿把货换了就行。赵子衿笑着重新拟了一份新的文书,给李大山打了个九五折。
李大山把新的文书揣进了怀里,赵子衿就让顾玄青带李大山去换新酱去了。
最后进来的是李老板,赵子衿以为这人会像那个唐老板那样,要十倍的赔偿。
出人意料的是,他只要了三倍赔偿和换货。很明显,这个李老板是个明白人。